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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问:“我还要在这儿住多久?”

“可能,小半个月吧。”赵辞树一头雾水,“干嘛突然问这个。”

“给我转院回北京吧。”谢长昼很平静,“昭昭快开学了。”

“草,我问你话呢,你跟我说T大开学。”赵辞树愣了一下,踢他轮椅,“你给我交个底吧,你是不是不想做手术?你家里人那边,我给你拦着了,他们暂时不知道你是瓣膜穿孔,只知道你犯了病,要在医院住一阵子。转回北京也行,至少不会被他们盯上,但瓣膜这玩意儿,你必须得考虑……”

“你有没有见过,脑梗的病人。”谢长昼语速慢慢的,突然打断他,“因为各种原因,血管里形成了血栓,血栓顺着动脉,流啊流,流到脑子,就堵在那里。”

赵辞树默然。

“我今年三十四岁,换一个金属的机械瓣膜,就要时不时来医院验血、吃一辈子抗凝药,以避免出现血栓。”谢长昼情绪没什么波动,说这些话时,平静地望着阴翳的天空,“或者,我去换个生物瓣膜。生物瓣膜不用长期进行抗凝,但它容易坏,我这个年纪,估计只能用五六年,那时间到了,我得重新做开胸手术。”

他停顿一下,比划自己胸口:“这儿又不是长着个拉链,能一直打开关上、打开关上。”

赵辞树头痛:“阿昼……”

“不过,我还听过一个说法。”但谢长昼完全不听,他自顾自地道,“说,好多人其实活不了那么久——你还记得我今年多大吗?”

“阿昼,你别钻牛角尖。”赵辞树提醒他,“你家人冲早会知道你的病情,到时候他们绑着你去,你也得去。”

“去哪儿?”

孟昭推门进来,刚一踏进屋,就听见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她笑着放下背包:“你们在偷偷商量什么?”

谢长昼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看赵辞树。

赵辞树挠头:“没什么,我问问他,病好以后想去哪玩。”

“这你问我啊。”孟昭将怀中一束新鲜百合放在床头,“我们去普者黑好不好?”

等到六七月,她毕业,毕业旅行,可以带着谢长昼去云南。

赵辞树打个手势:“你们聊。”

然后就出去了。

他带上了门,孟昭走到谢长昼的轮椅边,很轻很轻,小声试探:“想去云南玩吗,男朋友?”

谢长昼身形一顿,回过头。

这一秒仿佛冰雪消融,他黑色的眼瞳中浮起笑意,朝她伸手:“来,扶我一下,女朋友。”

孟昭呼吸一滞,飞快摸摸发烫的耳朵。

然后,她躬身,去抱他:“你想去哪?”

“去床上。”谢长昼声线低哑,贴在人耳边说话时,尤其暧昧,令人骨头发痒。

他轻声:“我累了,又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