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什么?」
樱唇缓缓轻启,萧景姒说:「杀人现场。」
紫湘神色微变。
次日子夜,天降大灾,冷宫起火,火势顺风,冷宫六殿十二院全数遭难,幸得御林军及时援救,不甚严重,唯火势最盛的盛临殿难逃伤亡,居香榭院的贵妃沈氏葬身火海,屍骨无存。
国师大人观星象卜卦,乃凶兆。
三日后,国师大人指婚安远将军义妹与怡亲王,择下月初八完婚,行以国婚之礼,普天同庆,挂红绸以趋吉避凶。
国师谕旨方下,朝堂议论纷纷,议的是,这安远将军秦臻何时添了义妹,论的是,莫非是怡亲王得了国师大人垂爱,有意借联姻一事提携怡亲王,毕竟,这安远将军凭空冒出来的义妹着实令人猜疑,而怡亲王又是先帝之子,如今储君虚位,天家各位王爷各显神通拉帮结派也实属正常。
至於实情如何,便不得而知了,国师大人的旨意,朝野上下,也无人敢置喙,总之,这桩婚事,便这样定下了,倒是坊间有传,这安远将军的义妹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竟能让多年不肯娶妻的十六爷铁树开花。
次日,怡亲王便去了安远将军府下聘,因着是行国婚,按理本应是帝后礼聘,然帝君重症,太后出宫修养,怡亲王便请了大长公主去安远将军府下聘,一同前往的还有常山世子、温伯侯、宣王殿下和颐华长公主。
长公主与秦臻在后院拟礼聘的单子,其余一干人等在前厅喝茶闲聊,从凤朝九与沈银桑那段跌宕起伏的风月情事,说到了早生贵子二胎三胎的取名学问。
温思染突然摇头:「不妥不妥。」看向楚彧,道,「侄孙,大大的不妥啊。」
楚彧兴致缺缺,懒得理。
菁华便问了一句:「有何不妥?」
温思染喝了一口茶水,一本正经地道:「这辈分不对,秦臻既认了十六媳妇作义妹,按照辈分,你家阿娆得唤她一声姨母。」冲楚彧抛了个惊奇的眼神,「那你岂不是要唤凤十六那厮一声姨父?」
楚彧听而不闻,没兴趣。
温思染越想越不对,一惊一乍地站起来:「我随着凤十七喊兄长,楚彧你喊姨父,那你喊我什么?」他嚎叫一声,「我的辈分被拉低了!」
凤昭芷一颗红枣和一个冷眼一起砸过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温思染老实了。
片刻的安静……
某人感叹:「诶,凤十六都娶媳妇了。」某人转头看凤容璃,「凤侄孙你还连女人的手都碰不了?」
凤容璃脖子一哽,被呛得咳了许久,憋红着脸,瞪温思染:「你、你、你,」你了老半天,他又羞又囧,「好好的你说我作甚?!」
说起这事,温思染作为长辈,又要好生念叨一番了。
「你母妃前些日子还来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可靠的江湖术士可以引荐,为了给你治隐疾,温家的大夫她都请遍了,主意都打到江湖术士身上了,你母妃也是被你那点破事折磨得没办法了,才会病急乱投医。」温思染端坐着,端着被茶,摆足了长辈的架子,有模有样地训斥凤容璃,「你这个不孝子,累得你母妃夜不能寐,你还喝得下茶!」
「噗——」
凤容璃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张俊脸由红转黑了,好巧不巧,古昔随萧景姒从后院过来。
凤容璃立马正襟危坐,囧红着脸,嗓音高了八度:「你、你别胡说八道!」
瞧着虚张声势做贼心虚的样子!
温思染怎舌摇头:小样!
萧景姒一来,无精打采了许久的楚彧便颠儿颠儿地跑过去:「阿娆,你回来了。」他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说,「我们回宫吧,这群不务正业的人,都吵死了。」
不务正业的温思染:「……」
不务正业的凤容璃:「……」
不务正业的凤昭芷:「……」
他们分明是来将军府下聘的!
萧景姒笑,问他:「我要去一趟绣房给银桑改嫁衣,要不要一起?」他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便也无碍。
「好。」
随后,楚彧便牵着萧景姒,心情大好地走了。凤容璃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故意选了个拐口,跑过去堵住古昔的路。
他面红耳赤地喊了一声:「喂!」
古昔站定,抬头。
他支支吾吾,东张西望了一番:「你、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凤容璃就快步往假山那处走,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又环顾左右了许久,还是往假山里又挪了挪。
凤容璃垂目:「我有话问你。」
古昔抱着剑:「说。」
凤容璃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古昔:「你、你有没有喜欢,喜欢的姑娘?」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他面红耳赤。
古昔言简意赅:「没有。」
凤容璃抬头,对上古昔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立马又低下,小声嗫嚅地问:「那,那你觉得本王如何?」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凤容璃抬眸,见他背光站着,棱角分明的侧脸冷硬,眸中黑沉沉的一片,没有一点波动,他说:「我不喜欢男人。」
轰隆——
什么是晴天霹雳,这便是。
凤容璃再回前厅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你去哪了?」
「侄孙你怎么了?」
「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衰相。」
「你这个不肖子孙,居然无视我,你不尊老!」
凤容璃瞪了温思染一眼:「别烦我。」
烦?
温思染眉毛动了动,对凤昭芷笑眯眯地说:「十七啊,我突然想起来有笔生意没谈,眼下礼聘的事有大长公主在,也没我什么事,男儿志在四方,正事要紧,我就先行一步了。」
然后,温思染就带着凤容璃去了凉都最大的销金窟,一掷千金好不快活。
别误会,他才不是那般风流浪荡之人,这不是瞧见凤侄孙隐疾在身嘛,他这是对症下药因地制宜。
於是乎,温小侯爷豪爽地甩了一遝银票,大手一挥,叫了锺萃坊近半数的姑娘来作陪,燕瘦环肥,是什么样的美人都有。
这对症下药因地制宜的后果是,凤八爷一人喝了六坛酒,左手抱着一坛酒,右手抱着一坛酒,念叨了一晚上:「大胆奴婢,休要觊觎本王的身子。」
温思染:「……」
他和姑娘们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