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一锅端了苏家(2 / 2)

古昔便问:「几声响?」

一声,帝君重症,二声帝后薨,三声,帝王殁。

楚彧看向怀里的女子。

她道:「一声。」帝王殁,改朝换代,尚不是时候,至少,得让着帝君死於东宫储君之后,得让凤旭苟延残喘瞧一瞧,他的储君,他的宝座,他的江山,全部毁於一旦。

这时,菁华来道:「世子爷,顺帝毒发,重病不醒。」

楚彧捧着萧景姒的脸,轻轻地蹭了蹭,道:「都听阿娆的。」吩咐菁华,「留一口气便好。」

这毒是喂了,是死,还是活,国师大人一句话。

菁华明白:「是。」

古昔也会意:「属下让人去敲帝王锺。」

须臾功夫,奉天殿外,钟声雷动。

「咚——」

钟响,振聋发聩,久久不散,一声响,是帝君重症,钟声响彻凉宫,这宫里,要乱了。

东宫太子夜里惊醒,披衣起身。

「殿下!殿下!」

屋外宫人匆匆唤道,凤傅礼火急火燎地出了寝殿,衣衫都来不及整:「怎么回事?这帝王锺怎么会响?」

来人伏跪在地上,颤栗不停「是、是皇上出事了。」

凤傅礼大骇失色,吼道:「快细细说来!」

「圣上突然病危,呕血不停,昏迷不醒,太医前去诊治,道皇上是中毒之症。」

凤傅礼神色慌乱,暗觉事态诡异,连忙问道:「怎么会中毒?是何人所为?」

宫人牙关颤栗,支支吾吾回道:「是、是国舅爷。」

凤傅礼原地怔住,脸色剧变。

正是这时,又有侍卫速速来通报,神色极其慌张:「殿下,国师大人请您去永延殿。」

夜已三更过,凉宫大乱,天家王爷及文武百官,全数入宫,侯在永延殿外,等这大凉天下大变。

风起云涌,是要变天的征兆。

帝君毒发,大理寺及太医院第一时间便来了永延殿,因救治及时,便保下了圣上一命,却重症不醒,恐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大理寺奉国师大人之命彻查,根据圣上中毒时间而揣测,整好与苏国舅父女被抓的时间吻合,太医又在苏国舅动了手脚的药渣中,确实查到了一味红杓药,用量极少,若是一般人服下少量,不过是有腹痛之症,是以,大理寺揣测,凶手便是如此躲过了永延殿外试药的宫人,下毒之人也定极其了解圣上病症,知圣上本就病至肺腑,便是一点红杓入腹,也能见血封喉,叫圣上呕血不止,毒入肺腑而死。

天牢苏国舅得知之后,大喊冤枉,道他取来的药渣中本无毒,是有人栽赃陷害,事后在那药渣中放了毒。

栽赃陷害?有证据吗?

自然是没有,这证物可是一直由大理寺保管,哪个有通天本事去动手脚?

苏家父女这罪,不认,也得认,大理寺领命,继续彻查,查到他苏家哑口无言为止。

另,这皇上的命是保住了,可,怕是醒不过来,是以,大臣上谏,当有摄政之人,然,太子无权,又不得拥戴,百官长跪永延殿外觐见,文,以左相洪宝德为首,武,以安远将军秦臻为首,外加钦南王府立谏,由国师萧景姒暂代圣意,治国执政。

这连钦南王府都发话了,一众百官哪敢有异议,除非,有圣上钦下诏书。

萧景姒走下永延殿的石阶,受百官参拜,不疾不徐地走至凤傅礼跟前,她问道:「太子,你可有异议?」

凤傅礼垂眸,久久沉声道:「本宫,并无异议。」

国师摄政,按礼,即便是太子,也要躬身行礼,良久,凤傅礼欠身,行以拱手礼,道:「请国师大人令下。」

继东宫太子之后,各宫王爷行礼参拜,国师摄政,以令天下。

女子清灵婉约的嗓音,掷地有声,一字一字,不怒而威,带了与生俱来的独尊:「下毒弑君,兹事体大,传本国师令,将国舅府上下一百七十三人,全部收押大牢,交由周王殿下亲审。」

凤殷荀领命,低下头,暗暗勾唇,果然,萧景姒才是最大的赢家,那封信当真是要借他周王府的箭,国师与东宫太子鹬蚌相争,何乐不为。

百官散去,萧景姒缓缓走下高台,殿前长廊尽头,凤玉卿依着墙,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在侯她。

萧景姒视若罔闻。

「萧景姒。」

她顿下脚步:「晋王殿下,注意你的称呼。」

凤玉卿笑得肆意不羁,口吻倒是少了些戏谑:「平广王手里有道摄政诏书,你定然也是知晓的吧。」

萧景姒抬抬眸,所以?

凤玉卿抱着手,走近她身侧,他身量高,认真瞧着她的时候,会稍稍倾身:「父皇病危,你便不怕平广王将那摄政密旨送去东宫?若如此,太子一旦摄政,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人,便是你。」

皇帝久病多时,凤玉卿自然早便将形势摸了个透彻,倒是怎么也揣度不透,萧景姒这番动作是何意?只要偏差了一丝半点,摄政诏书一旦问世,岂不是给太子推波助澜?

萧景姒仍是那般无波无澜的神色,眸中,是似是而非的笑意,她道:「自身难保,又怎能保他人一步登天。」

凤玉卿愕然。

自身难保……原来,还有后招呢。

凤玉卿托着下巴,思索了须臾:「若是本王没猜错,下一个,便是平广王府。」刚一锅端了苏家,接着,平广王府也在劫难逃,她啊,倒是不安生,动辄就翻天覆地,凤玉卿玩味地挑挑眉头,「太子到底是何处得罪你了?竟惹来这般祸事。」

这语气,甚是幸灾乐祸。

少了太子这么个强劲的对手,凤玉卿自然乐得自在,是以,不止晋王府,周王和敏王府,最近都是十分安生呐。

萧景姒不答他的戏谑之语,确实十分严肃的模样,淡淡告诫:「方公公的消息,好生灵通,想必也没有晋王殿下不通晓的事,就是不知道方公公是否曾告知过晋王殿下,」她不温不火的口吻,不骄,亦不躁,「国师大人萧景姒,此人危险,需避而远之。」

嗯,哪止说过,简直苦口婆心地劝他这个主子千万千万要远离这个家伙,省得惹祸上身。

「你何时知道方公公是本王的人?」凤玉卿好奇得紧。

她面无波澜:「一开始。」

这大凉,可还有国师萧景姒不通晓的事?凤玉卿大笑:「你料事如神,本王认输。」

萧景姒绕过他,眼不见,为净。

「……」目中无人的家伙。

永延殿外,国师一旨令下,周王领兵抄家国舅府,苏家此番,是要遭大难了。

太子凤傅礼方出宫,萧扶尘便下车相迎,东宫的马车已等候多少。

「殿下。」萧扶辰欠身行礼,将御寒的衣服递给凤傅礼,道,「臣妾陪您走一趟平广王府。」

太子妃萧扶辰,尽知天下事,这朝堂动荡,从那帝王钟响,她便早有预料,平广王手里那道摄政诏书,便是东宫反败为胜的最后筹码。

「有劳太子妃了。」凤傅礼并不多言,与萧扶辰一同上了马车。

马踏白雪,落下一地脚痕,马车,跑得很急,沐雪飞驰,溅了一路冰凌。

「殿下。」

萧扶辰欲言又止,神色难宁。

凤傅礼敛眸,青眼影沉沉:「太子妃直言便是。」

「不到年初,圣上便入膏肓,与臣妾最伊始的预言有所差入,」她凝神,眼底眸色愈见深沉,少顷才道,「殿下,臣妾的预言,恐怕,是生了变故。」

凤傅礼脸色骤然大变。

太子妃曾预言:大凉三十年初,帝病危,平广王携帝令诏书,传位储君,太子摄政。

如今,形势却已偏离,朝堂大乱。

凤傅礼阴沉了眸眼,冷笑:「摄政诏书就在平广王手里,本宫便不信她萧景姒能未雨绸缪只手遮天。」

马车,停在了平广王府府前,这会儿,已过子夜,雪正下得汹涌。

王府守卫见马车停靠,上前询问:「何人来访?」

驾车的男子亮出令牌,回道:「东宫殿下。」

此言一出,平广王府外众人立即上前恭迎:「吾等见过太子殿下。」

轿中,男子低沉的嗓音传来:「让平广王速速出来见本宫。」

侍卫立马进府通传,不到片刻,平广王府的掌事管家靳光路便快步前来迎驾:「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凤傅礼掀开车帘,却不见平广王靳炳蔚,心生急切:「平广王呢?」

靳管事惶恐不已,立马回道:「殿下恕罪,王爷一个时辰之前便出府了,现下不在凉都。」

「他去了哪?」凤傅礼大急,寒冬腊月的天,额上竟沁出些许汗来。

靳管事知无不言,不敢遗漏:「一个时辰前,宫里来传圣旨,道附属国朝贡,物资已送至凉都城外,特令王爷前去押送。」

一个时辰前……

不早不晚,竟这样巧合,精准得像早有预谋。

「是何人来传的旨?」凤傅礼问道。

「是星月殿里那位国师大人的侍女,唤作紫湘。」

凤傅礼顿时面如死灰,难怪,难怪永延殿大乱,却不见平广王进宫,原来早便被调虎离山。

凤傅礼落下车帘,怒极,冷笑:「本宫又晚了她一步。」

漫天飞雪,喧嚣不止,狂风卷起马车上的珠帘晃动,人影竟有些鬼魅,萧扶辰从座榻上起身,屈膝跪下,道:「殿下恕罪,是臣妾失策,方使得殿下步步为错。」

他没有扶她起来,望着车帘外风雪大作,字字阴寒得叫人心生颤栗:「扶辰,你不是会预知吗,那你再告诉本宫,本宫与萧景姒二人,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萧扶辰一语不发,她的预言,从萧景姒介入之后,便从未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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