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一锅端了苏家(1 / 2)

毒杀帝君,再祸水东引到苏家,萧景姒此番,当真是要翻了凤家的天下,如此胆大包天,无所畏惧。

明妃心生畏惧:「若是皇上驾崩了——」

「是死,是活,」她微微敛了敛眸,似笑非笑,「这,便要看明妃娘娘你的能耐了。」

明妃怔忡思虑了良久,将那瓷瓶收入了袖中,抬眸,凝视座上慵懒而随性的女子:「你和苏家有什么仇,让你这样费尽心机将其除掉。」如今国舅府今非昔比,甚至,朝不保夕,想来,与萧景姒脱也不了干系。

萧景姒似随口应道:「没仇,看不顺眼而已。」

好个看不顺眼,这宫中,只怕是连皇上,也由不得这般肆意妄为吧,一个国师,位尊权高至此,绝无仅有。

茶凉,明妃告退,不过须臾,楚彧便进了殿,驾轻就熟坐到萧景姒旁边,与她一起挤在软榻上,将从钦南王府带来的离人酿放置一旁,又将萧景姒已冷下的茶倒了,斟上热茶。

他说:「阿娆,何须你这般绞尽脑汁,我可以把碍你眼的人都杀了。」

他许是听了许久的墙根,却也没来干涉她,待她处完了事,方才进来,这会儿如此说,怕是忍不得她这般费劲心思,便就此表明自个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

她抓着他冰凉冰凉的手,放在暖炉上捂着,摇摇头,道:「死有何惧,不过是弹指间的痛苦。」

确实如此,弄死了,就便宜凤家那些个不要脸的了!

楚彧动动心思:「那我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北赢折磨妖的法子多着呢,他挨个挨个地折磨!

可是,他家阿娆还是摇头,眸间,有微微冷意:「在尔虞我诈里苟且偷生,尝尽苦难也挣扎不脱,我尝过从高处跌入万丈深渊的滋味,便也要亲手让他们尝一尝,他们不是在乎这大凉江山吗,我就要将凤家的江山翻覆。」

阿娆她,每每说起上一世,便会很是神伤,眼里全是郁积了许久许久的仇恨,却从不为外人道,即便是他,她也从来都是粉饰太平,一个人担了那血海深仇,忍下那前世尘缘的殇。

他的阿娆,从不与人共苦,是个极其心善的女子。

楚彧抱住她的腰,用脸蹭蹭她的额头,亲昵地同她耳语:「好,我都听阿娆的,你要他们争权夺势自相残杀,我便将我、连同我钦南王府都给你做后盾,你若累了,想要杀了他们一了百了,我就替你拿剑,手刃血仇。」

因为欢喜,是以,愿意臣服,愿意伏跪在她脚边,毫无保留地、毫无条件地听她号令。楚彧曾想,他与阿娆,是恋人,或许,也是主仆。

萧景姒凑过去,亲亲他的唇角,心里柔软极了。

凉凉的唇,一落下,楚彧便欢喜得不得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又将脸凑过去:「阿娆,我还要,我喜欢你亲我。」

萧景姒便又亲了一口,轻轻咬了咬他唇角,刻意厮磨了许久。

楚彧神魂颠倒得紧,抱着萧景姒喜滋滋软绵绵的一番厮磨亲昵。

「阿娆。」

「嗯?」

楚彧抬起头,神情很是认真:「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似有所顾忌,冲疑了许久,才又道,「发现我不是你眼里的样子,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萧景姒好笑,凝着眉眼仔细瞧他:「你知道我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是人的样子,不是猫。

楚彧挫败地不知如何说话,他是一只猫,一只越发怕他家阿娆嫌弃他的猫。

她突然问道:「这酒可是给我带的?」

楚彧将桌上那坛离人酿取来,递给她,乖巧又听话:「是的,是阿娆你喜欢的花酿,我专门拿来给你喝的。」

她取了酒塞,也不用杯子,便就着酒坛喝了一口,那离人酿沁人,酒甘浓烈,只饮了一口,便叫人如痴如醉,她笑盈盈地伸手,素白的手指端着楚彧的下巴,清眸生出几分媚态来。

她道:「是我喜欢的样子。」

楚彧怔忡,大抵被美色所惑,心神不定。

她又饮了一口酒,俯身,封住楚彧的唇。

她说:你知道我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她说:是我喜欢的样子。

萧景姒没有闭上眼,眸中,全是楚彧的影子,她喜欢的模样。

这离人酿,果然是个好东西,叫人如此迷醉,楚彧方才知晓,他的阿娆不讲情话便吧,若是甜言蜜语,只肖三言两语,便能要了他的命去。

「咚——咚——咚——」

三更时分,鎏莹殿外,稍显年长的宫女入殿来报。

「娘娘。」

这般时辰,明妃也未就寝,仍旧宫装加身,穿戴整齐,似是等候多时:「可是永延殿里有动静了?」

宫女颔首应道:「正是。」走近了,瞧了瞧四下无人,低声道,「苏国舅果然截下了陛下的药。」

明妃仿若早有预料,神色处变不惊:「国舅爷做了什么?」

宫女仔细回话,事无巨细恐有遗漏:「倒是没做什么,不过是暗中截下了圣上的药,取了些药渣出来。」

只怕,苏国舅只是来探虚实呢。明妃思索少顷,又问道:「人可还在司药房?」

「在的,似乎在等人,国舅大人并未急於离开。」

明妃思虑片刻,唤来殿外的侍卫,命道:「周王殿下便把守在永延殿外,一刻钟后,你去禀明周王,司药房中有逆贼叛乱,下毒弑君。」

侍卫遵从:「是。」

又吩咐安排了一番,明妃便令殿中嬷嬷掌了灯,前去永延殿探视,於殿外,遇上了司药房来送药的宫人。

「本宫正要去探望圣上,这药,交於本宫便可。」

那宫人连声道喏。

明妃端了药,推开永延殿的门,恰逢有人出殿,一身花衣,好不张扬的颜色。

原来,是芊妃,方从殿中出来。

她行礼退让:「明妃姐姐。」

明妃客气寒暄:「芊妃妹妹怎生来了?」

芊妃神色坦然,回道:「妹妹听闻皇上抱恙,久病缠身,终日食不下咽,教妹妹好生担心,是以,这便做了一盅雪梨来给皇上开开胃,好将养将养身子。」她笑着,提起自个手里的食盒,玩笑戏谑的口吻,「许是妹妹手艺不精,皇上倒只是尝了几口。」

明妃笑笑:「妹妹有心了。」

「分内之事罢了。」

「这药凉了可不好,本宫便先行进去给皇上送药。」

芊妃欠身:「那妹妹先行告辞。」

因着苏皇后患了痛症,相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每每痛得几欲自残,是以,估摸着皇后娘娘的痛症怕是又要犯了,便让国舅府的苏三姑娘暂居在太医院旁的紫云殿中,好随时传召,替皇后娘娘诊病。

司药房的宫人替苏暮词引路,走至药房里间,扣了扣门。

「国舅爷,三姑娘来了。」

推开门,苏国舅正在房中,已侯了多时,见苏暮词至此,将她唤进屋中,关门落了锁,让宫人守在屋外。

苏暮词不明其意,甚是诧异:「爹爹深夜唤我来何事?怎生这般时辰来了司药房?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国舅来不及细说,从衣袖中取出绢帛包裹的物什,竟是几许药渣子:「你快看看这药渣,为父想知道用这个方子的人病情如何?还能活几时?」

苏暮词放在鼻尖轻嗅,脸色微微有变:「父亲,这药渣是谁的?」

苏国舅张望四方,小心谨慎地低语:「是皇上的。」

皇上久病,却从不让这素有医仙之称的苏暮词近身诊治,显而易见,帝王对这外戚苏家,防患未然,甚至除之后快,也断然不会再让苏家有机可乘,那么这药渣……

苏暮词顿时花容失色:「父亲,这药渣是你从哪里取来的?可有人看见?又是何人让你去动皇上的药?」

听得她如此细问,苏国舅也心生惶恐:「药是为父暗自从皇上的药中取出,可有什么不妥?」

苏暮词脸色大变,已顾不得父女之仪,出言喝道:「父亲,你当真糊涂!这圣上的药碗岂是能随意动得,若是被人知晓——」

话还未说完,忽闻窗外男子高声令道:「给本王包围司药房。」

门,应声而开,是周王领兵至此,几百人围涌而上,将司药房牢牢堵住。

苏国舅不动声色地将包裹药渣的绢帛收好,故作镇定:「夜深天黑,周王殿下这是作甚?怎带人来了司药房?还如此兴师动众。」

凤殷荀仔细瞧着苏国舅手上的动作,反问道:「国舅爷又为何在此?」

苏国舅没有多做思量:「老夫偶感不适,同暮词来此处抓些药回去。」

凤殷荀冷笑,大喝:「还敢狡辩,」他骤然冷了脸,目光如炬,「来人,将苏家父女拿下。」

一声令下,御林军便上前拿人。

「慢着!」比之国舅爷,苏家这位三小姐倒神色莫测得许多,「周王殿下这是何意?要拿我父女二人,可有圣命?又所为何由?总该给我们父女一个明白吧。」

明白?那便让这对父女死个明白。

凤殷荀摆摆手,让御林军暂且停下,直言冷道:「父皇饮药中毒,本王奉命缉拿下毒之人。」

苏暮词惊:「皇上怎么会中毒?」皇上的膳食汤药,都是经了宫人试吃,若要下毒,除非只手遮天。

苏暮词心道,不好!

凤殷荀的眼,已经盯住了苏国舅手里的绢帛,阴阴一笑:「这便要问国舅爷了。」视线灼热,咄咄逼视,「逆贼叛乱,下毒弑君!苏国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上的药里面下毒。」

这祸水,已然引到了国舅府。

苏国舅拍案叫冤:「休得胡言!无凭无据之辞,老夫岂容你信口雌黄!这般污蔑我国舅府一片衷心。」

凤殷荀嗤笑:「无凭无据?国舅爷,你手里的,不就是证据。」

苏国舅顿时心慌意乱,手里拽着的那绢帛,如烫手山芋般,不知何处。

凤殷荀只道:「拿下!」

三更方过了一刻,星月殿外,烛火明亮,宛若如昼。

古昔入殿来,侯在门口,并未上前:「主子,司药房的鱼儿已上钩,万事俱备。」

萧景姒偎着楚彧,怀里抱着个暖炉,精神头甚好,不知方才与楚彧聊了什么,笑意还未褪下。

楚彧似是不满被叨扰,突然道:「时辰到了,该去敲帝王锺了。」

常山世子爷,这是要坐实司药房里那苏家父女弑君的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