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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体内的毒性完全清除后,风瑜章不得不面对他该回宫和宫主覆命的事实。

晦明宫宫规森严,照理说,他早就该回去覆命,只是他一直放不下蔚伶,所以没有行动。可是现在,

他已经完全痊愈,再也没有借口,他也怕再不回去,让宫主找上门来会对蔚府不利。

想到自家宫主性情之诡谲难测及趣味之恶劣,他不免有点担心。

果然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这天,风瑜章趁着夜深人静,在小院里练功舒展筋骨,活络气血,之后,

他缓缓从小院走回书房的暗间,才一踏入里头,就猛然变了脸色。

他竟完全没发现……宫主来了!

「参见宫主!」他立马单膝跪下行礼。平时,他们都是肃立行礼即可,可是他冲冲未覆命已是犯了宫

规,所以现在等同于向宫主请罪。

「老四,看来你过得不错嘛,本座白操心了。」低沈的声音从一身血红华袍、面覆玄黑修罗鬼面具的

男人嘴里吐出。

「属下有亏职守,请宫主责罚。」风瑜章低着头道。

宫主垂眸睨着他的四护法,心里倒有点不知该怎么处置才好。

四大护法中,风瑜章是最沈默寡言的。老大纪无眠性情冰冷,却还会和他据理力争;老狐狸般的老二

宇文就不用说了,一定和他巧词辩论到底;老三甯星海则擅长打哈哈,老是拿出大事化小那一套;会这么

老实认错的,还真的只有老四了。

其实他今晚现身前,已盯上蔚府一段时日。风瑜章一出事,他便紧急派出江东一带的弟子找寻他的下

落,连纪无眠、宇文也都被他派出宫找人,但最后只找到老四惯用的弯刀,却找不到他的行踪。

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屍,他们并没有放弃找寻。

他怀疑过是不是当晚的八大行商中哪一家的人带走了老四,可是范围太广,一时很难调查清楚,何况

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所爲。

但没过多久,晦明宫的情报网传来好消息——有人秘密打探着身穿黑衣、面覆银色鬼面具、身手不凡

之人的身分,在确定那张鬼画具拓图后,宇文沿着线索追至蔚府,也趁深夜探过此处,确定风瑜章是被蔚

府大小姐所救。

之后,他教宇文按兵不动,先刖与风瑜章联络,因爲他觉得这位蔚府大小姐的行事作风颇有意思,且

她和风瑜章之间似乎互有情意。

他调查过蔚伶,能当东商四年代当家自然实力不凡,聪慧能干,果断坚忍,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这

样的大小姐竟会看上他们闷葫芦般的老四,这真是太有趣了。

而且这位蔚大小姐对毒术和医理还真有两把刷子,把中了奇毒的老四救活。

再看老四被她的药浴整成那样还甘之如饴的样子,分明也对她了动心。

既然郎有情妹有意,事情就好办了。

他向来求才若渴,这么个能谋善断、会做生意又会使毒的美娇娘,身爲宫主,怎能不设法帮自家老四

把她给娶回来呢?

所以,这门亲事他管定了!

还不知道自家宫主打算插手他与蔚伶的亲事,风瑜章心里只想着,要怎么平息宫主怒火,别牵连了蔚

伶。

「你现在就走,什么线索都不能留下。」宫主冷冷地下令。

「宫主!」风瑜章惊讶地擡起头。虽然他知道宫主找来了他就得走,可是要他什么线索都不留,就这

样一走了之,也太对不起蔚伶了。

「你是舍不得蔚伶吗?」宫主淡然地问道。

他听了心一惊,生怕宫主会迁怒于她,便不顾一切的说:「宫主,伶儿……我是说,是蔚府的大小姐

救了我,对属下有救命大恩,还请宫主手下留情,别爲难她……」

「哈,现在爲难她的不是本座,而是老四你啊!平王已得到消息,说蔚府可能藏匿刺客,你还留在这

儿,是想落实这个消息让蔚府被治罪吗?」

「怎……怎么会?」听到宫主说出令人心惊的话,风瑜章讶声问道。

「老四,你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连警觉性都丧失了吗?暗算你的势力还一直在找你,显然他们比

平王还想找出你的下落。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现在他们已怀疑你在蔚府,也把消息通报平王了,你说

,平王会不会派人来查呢?难遒你不知道,你留在蔚府越久,蔚府担的风险就越大?蔚大小姐爲了你,可

是拿整个身家犯险,全豁出去了!」

其实刺客可能被蔚府大小姐所救之消息,正是无良的宫主暗中透露的,因爲他打算利用蔚伶,把平王

和其他觊觎九龙图宝藏的潜藏势力一网打尽。

去年,他让精于设计机关的老三夫妇,在渊鸣山上打造了假的九龙图藏宝地,今年年初已全部建造完

成,只等着这些馋鱼上鈎。

况且他们竟敢对老四下毒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呵呵,这筹备许久的计划,是他近来最期待的娱乐。

听了宫主的话,风瑜章拧眉不语。伶儿对他从来是笑盈盈的,他真没想到自己已让她置身于这么危险

的境况中,她这是拿她最重视的蔚府来保护他啊!

想到这里,他的心狠狠的揪紧。

不行!要保护也该是他保护她,怎么可以让她爲他担风险?他不能让她被卷入任何危险之中,他确实

该走了!

「属下马上离开。」风瑜章沈声道。就让江湖的风风雨雨随着他的离去而远离她吧!但在这之前……

「但属下还有个请求,请宫主成全。」

「说吧。」宫主冷冷地应道。

「请宫主答应让属下与蔚大小姐告别。她对属下有救命之恩,属下不能不告而刖。」他想,今夜过后

,他与伶儿的关系就算缘尽了吧。

他希望她可以平安快乐过一辈子。她有个很关心她的弟弟,能过着富裕而舒适的日子,将来一定也能

找到很好的姻缘,一个门当户对、让她安安稳稳且无忧无虑过一生的男人……

一想到蔚伶会嫁给别的男人,风瑜章就觉得他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疼得让他快要不能呼吸。

他深深吸了口气,企图平复混乱的心情。无论如何,他欠她一个说法,一个交代,他不希望伤害到她

,至少,也该把他对她的愧疚和感激说清楚。

所以,就算这个请求会忤逆宫主,甚至受重罚,他都心甘情愿。

「老四,你这是公然抗命吗?本座刚刚说的是什么线索都不能留!」宫主森冷的声调微微提高了些。

「请宫主成全!」他依旧低着头加亘语气请求着。

闻言,修罗鬼面具下薄唇微勾。看来老四对蔚伶确实用情至深哪!从不抗辩的他,竟也有爲了女人抗

命的一天。

「好吧,天亮前完成,且只能和蔚伶一人说,若有任何宫里的消息被泄漏出去,你知道后果。」敛起

恶趣心思,无良宫主冷冷地道。

「谢宫主成全,属下晓得分寸!」某块木头完全不察某人的不良心思,只是低头大声应着。

「处理好了,就回江东分舵覆命。」

命令下达后,留下风瑜章善后,心怀鬼胎的宫主便返回江东分舵,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

怕给蔚伶惹上任何麻烦,出任务时最擅长善后与隐匿痕迹的风瑜章大费心思,天亮前就把暗间及书房

小院内外处理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曾有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更别提他曾在这里疗毒的线索。

然后,带着满心的不舍及难抑的心痛,在天际泛白前,他悄悄潜入蔚伶的寝房,那间散发迷人幽香的

女子闺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这里。他待在蔚府快两个月,从没出过书房的小院一步,因爲他对蔚府本就没有

任何企图,在体内的毒性都清除后,多半只在暗间或小院里练功,不曾外出。

蔚伶喜静,所以房里没有侍女守着,侍女们都睡在院落另一头的屋里。

「伶儿。」虽然房里一片漆黑,但风瑜章是习武之人,本就能在夜里视物,所以他直接走到床边,轻

轻撩起纱幔。

看着心爱女人熟睡的恬静姿容,他轻唤一声后便痴痴望着,没有再出声。

他想再多看看她,把他这辈子唯一动心过、深深喜爱的女人好好的留在心里。

但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赶在天亮前离开,因此留恋的看了她几眼后,他缓缓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吻上

那双红润的樱唇,亲昵地呢哺,「伶儿……」

「嗯……」蔚伶动了下,感觉唇被什么温热的湿润物包覆着。

她陡然睁眸,才刚想挣紮,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唤着她。

「伶儿……」

「木头?唔……」她脑子还不太清醒,但她知道他正热切的吻着她。

她边回吻着他,边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竟然来夜袭她?思及此,她唇边绽起一朵

笑。

直到吻得气喘吁吁,两人的唇才稍稍分开些。他们仍紧紧相拥,难舍难分,但风瑜章的眸里,始终带

着一丝绝望的幽暗。

「嗯……等等,木头,你怎么了?」这男人好不容易停下野兽般的攻掠,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不解的

问。

他没有回答,这种奇怪的沈默让她整颗心倏然一沈。对照他刚刚吻她时的疯狂,如今这种彷佛带着一

丝绝望的怪异模样令她觉得不安。

「木头,先把灯点亮吧,这样我看不到你……我不喜欢。」蔚伶虽然懂一些防身武艺,也隐约可以看

见他的轮廓,但她想要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风瑜章起身,燃起床头附近的一盏灯火。

「你怎么了?是太想我了吗?怎么突然跑来我房里?你好大的胆子,敢擅闯大小姐的闺房!」她装出

没事的样子,开口取笑,心却不住狂跳。

「伶儿!」但他没有回应任何话,只是唤了声,又揽紧了她,那是一股几乎想把她融入他体内般的强

大力量。

「嗯……木头,先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过了一会儿,蔚伶有点虚弱的说。

其实,让她觉得不能呼吸的原因还有一个——她心里正涌起无尽的惶恐,因爲他的样子不对劲,一定

出事了!

「伶儿、伶儿,对不起,对不起……」他稍稍松开怀抱,但依然拥着她,额头抵着她的,不住道歉。

「你在说什么啊?无缘无故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做错什么事了?难不成把我的屋子给烧了,还是把

我什么东西给砸了?」蔚伶笑着,故意把话题绕到无关痛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