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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卧突然探出一颗头,是两位家庭医生中的一位,姓方:“这里这里,孟小姐,谢先生在做检查。”

孟昭连忙噤声。

她走到次卧门前,悄悄看了一眼,谢长昼坐在桌前,没穿上衣,露出腹肌诱人的曲线。

机器显示屏上的数字无声跳动,另一位医生正在他面前,给他测身体数据。

孟昭收回目光,压低声音:“他不是早上刚测过?”

方医生:“下午他突然发火了。”

孟昭吃惊:“他都这样了,你们还敢气他?”

方医生跺脚:“谁气他了,谁还敢气他,怎么会是我们气他!”

孟昭等着谢长昼做完检查。

最近他一直在吃药,隔三差五就换一两个,孟昭已经不知道他在吃什么了,但感觉药量越来越大。

花花绿绿的药片一次一把,她有时候看得心惊胆战。

孟昭在落地窗前停下脚步。

后院一片绿莹莹的草地,无人洒水机还在不眠不休地工作,BBQ的架子废弃了,放在葡萄藤下。

这个季节,一切都光秃秃的,似乎什么也没有。

她想起谢长昼在北京那套房子,东三环,那么奢侈的地界,他也有一个类似的后花园。

他们重逢的季节,北京一点都不秃,粉黛子漫山遍野,看起来软绵绵的,像小女孩梦境里的棉花糖。

这么久了。

他们竟然肩并肩,再一次,共同度过了一整年。

孟昭微眯起眼,身后响起脚步声。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略带一些哑:“看什么呢?”

她回过身,谢长昼长衣长裤,穿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一手撑着手杖,被医生扶着,站在她面前。

上一秒,就是上一秒,孟昭还想问他——

你能走吗?我们要不要,不去纽约了。

就在这里,我一样可以给你庆生。

我们不用去帝国大厦,我给你切草莓夹心的生日蛋糕。

但这一刻,孟昭忽然释然了。

不管谢长昼怎么骗她,她又怎么自欺欺人,他的身体根本就一点儿都没有变好。

他甚至已经不能自己站立。

孟昭望着他,很柔软地笑开:“我什么也没看,在等你一起出门。你换好衣服了吗?我们现在就走吧。”

司机载着两人,一路往机场去。

谢长昼的身体不太能长途奔波,一小时的航班时间,快要靠近他的忍耐极限。

然而下飞机时,他被孟昭扶着,仍然对她说:“你想好没有,圣诞节,我们去哪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