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听他声音低哑地道:“你读错了一个单词。”
睡着了还能听出来……
孟昭不信:“哪里?”
谢长昼没看她,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目光沉静地落在前方。
他没打理头发,落在鼻梁间的黑发有些乱,下颌微微绷着,仍旧是眉眼俊秀的一张脸。
“他挑.逗她……”他嗓音很有磁性,缓缓地,挺正的美音,“是‘flirting’,调情,你读的是‘provoke’,挑衅。”
孟昭下意识:“不可能。”
她读得已经够慢了,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明显的失误。
他睡着的时间里,她又往后看了好几章并打好了腹稿。
“哪有这个句子。”她压根儿没印象,“往前三章,往后三章,都没有这个句子——”
她话没说完。
谢长昼突然伸长手臂,一把攥住她细白的手腕,将她整个人从沙发的另一端,拎着拖过来。
孟昭毫无防备,猝不及防。
手里的书啪嗒掉到地上,鸡崽子似的,直直朝着他滑行过去。
动作太大,谢长昼膝上的毯子也滑到地板,浴衣的腰带顺势滑开一半,领子被扯开。
孟昭躲闪不及,整个人撞在他身上。
脑子轰轰响,她的身体下意识向着沙发的方向倾倒,可是一只手还被他握着,这么一顺势,谢长昼被她猛地带着躬下了身。
他呼吸都猝然急了一下。
室内暖气四散。
壁灯应声而开,光线徐徐垂落下来。
孟昭后脑砸进柔软的沙发,脑子蒙了一下。
再回过神,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男人高大的影子里。
光线从旁投射过来,在他脸上留下半明半暗的痕迹,将他清隽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距离太近,呼吸交融。
孟昭嗅到他身上刚刚沐浴过后那种蓬松的水汽,她几乎出现幻觉,在谢长昼深不见底的眼中,看见一瞬间汹涌的难过。
“孟昭。”他一字一顿,哑着嗓子叫她,“你觉得现在这个,叫flirting’,还是provoke?”
余光外光影四散,孟昭晕晕乎乎,很莫名地想到很早以前。
十五六岁,在广州,他第一次带她去看他的书房。
那是谢长昼祖父在东山口给他留下的,民国时一个买办的小洋楼,打赌赌输了,卖到谢家人手里。
他们家没人住那儿,平时也没什么人打理,久了院子里杂草丛生,墙壁上爬满绿色的爬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