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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烦闷似乎都在这碧空如洗下消散了,只剩下了一个马蹄声声,万里无云。

茶铺近在眼前,而宫翎还在身后,姜珠见着,抿唇一笑,然后继续驾着骏马直到在茶铺前停下。

“小二,来一壶好茶。”奔跑了这么久,还真是渴了。姜珠说着,将缰绳扔给小二,然后转身上了楼。

这个茶铺已经经营了很多年了,为了来往的路人提供了不少便利。

日头已经上来了,姜珠的脸红艳艳的,额头也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记得她的腰间别了一把小扇,于是她边上楼边又想将它拿出来。

只是茶铺并不宽敞,楼梯也是狭窄,她走上最后一个台阶时,低着头,便没察觉到拐弯处正有人要走下来。

然后只听“哎呀”一声,她险些撞到,避之不及,一个踉跄就要摔倒。从楼梯上滚下去可是危险,她心生惊慌,顿时变了脸色。

可是就在这时,一只手及时伸出将她拉住。

她被拉上了平地,可是手中的扇子却坠下,直落到底下。

扇子是玉骨为柄,就这么落下,顿时残缺了一块。

“实在对不住,是在下一时失察,还请兄台恕罪。”姜珠正看着底下的玉扇惊魂未定,耳边却又听得一个悦耳的男声响起。她这才想起刚才差点撞上了人,便忙又转头看去。

可是只一看,她便觉得恍了神。

眼前这人,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一身白衣,墨发用玉冠束起,雅致却又不失贵气。他的气质出尘,笑容却和善,言行举止亦是斯文有礼——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站着,都能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个温润如玉。

姜珠曾经也幻想过未来的如意郎君是什么样子,而眼前这人真是无一处不契合。

那人看到姜珠转过头来,也是怔了一怔,可是见她呆愣着半晌不说话,还是提醒着先开了口,“兄台?”他的眼楮不笑自弯,煞是迷人。

姜珠顿时回神,不由汗颜,忙又低头道︰“无妨。多谢兄台相助。”

那人微微一笑,又道︰“不然,若非在下走得急,也不会撞到兄台,更不会让兄台的扇子掉下。这扇子白玉为骨,想必很是珍贵,在下理应作赔,只是今日出门在外……”那人沉思半晌,又道,“在下北都陈其玉,还请兄台留下名讳,改日必然登门致歉。”

“不必了。不过一把玉扇,不足为奇。”

姜珠正在想着原来这人叫“陈其玉”,却忽然听得底下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往下一看,却见宫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此时正站在玉扇边。他俯身捡起,又随手扔给了身后的随从,然后又缓缓走了上来。

他的气势又变了样子,冷冽,逼人,生人勿近。

陈其玉下意识的后退,姜珠却有些疑惑。

可是很快陈其玉又恢复了自然,他伸手作揖道︰“那陈某便只能惭愧了。”没有坚持,亦没有羞惭,只是淡淡一笑,不卑不亢,恰到其处。

只是他说话时是对着宫翎,可是话音落时,却又看向了姜珠。

“告辞。”他微微一笑,颔首致意,然后翩然下楼。

姜珠看着他的背影,却是有些流连。

“你不是要喝茶么,走吧。”宫翎却又拉起她的手道。

姜珠跟着往里走,可还是忍不住回头,只是一转眼,人已经走得看不见了。可是当她走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时,她余光扫到什么,便又下意识的往外看去。

楼下陈其玉一行人已上了马,他居于首,白衣白马,风景如画。而他不知感觉到了什么,当姜珠朝下看时,他也突然回过了头,然后一瞬找到她,并对着她轻轻一笑。

姜珠心中一悸——陈其玉,当真是人如其名。

……

休息了片刻后就又启程,然后不到半个时候,一行人等就到了通往白玉山庄的山路上。

白玉山庄位于半山腰,上山的道路早就被修建好,一路平坦,驰马可上。两旁更有石栏围护,间或还有凉亭矗立以供休息。除此之外,四周也是苍林劲翠,草木幽深,风景无数。还没到山庄,都已经倍觉惊奇,姜珠不由期待起山庄内的景色来。

而在行走间,山庄的大门的近在眼前了。

只是——当姜珠看到站在门口的一堆人时,眉头却蹙了起来。其中一人一身白衣,不就是刚才那个陈其玉么。原本以为也就一面之缘了,没想到却在这儿又遇见了,他们原来也是准备来这的么?

姜珠心中怀疑,陈其玉一干人等倒也看到了他们。等到临近时,陈其玉走了过来,温声道︰“原来你们也是来这的。”

“是啊,好巧。”姜珠应道。

陈其玉面带遗憾,“只是很可惜,守门人说这里已被转卖,暂时不让人进了。”

“……”姜珠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其玉又道︰“前年我看到一幅画,觉得其中的风景甚是壮观,询问之下才知是出自白玉山庄。我一直想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终于有机会来京城了,却不想……”他说着,又从马上取出一个卷轴,将它打了开来。

姜珠一看,还真是壮观。只见画上,远处,层峦叠嶂,云涛滚滚,而一轮旭日正冉冉升起,近处,建筑精奇,云雾缭绕,仿若正处仙境。

陈其玉边看边叹道,“也不知新主人是谁,愿不愿意通融,此次来京若是不能如愿,那真是一桩憾事……”

“世间风景万万千,此处看不得,便到他处去看,在这聒噪什么。山庄暂不待客,还是请回吧。”这时,宫翎却又站出来说道。

他的语气实在是不客气,并且暗含讥讽,这让与陈其玉同行的一干人等都面带不忿起来,刚才茶铺之中已是忍让,如今便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其中一人便道︰“你是什么人?陈兄看不看美景、在哪看美景,皆是他的事,与你何干!你小子又瞎� 率裁矗 薄  庑┤硕际嵌 晟舷拢  岵还 怂辏 谒茄劾 闭嬷皇歉隹裢某粜 印br />

另有一人见同行开口,也站出来帮腔,“就是!你可知道他是谁!”

宫翎未曾搭理第一个人,只是对着第二个人一笑道︰“北都陈其玉,驻北偏将陈世友的儿子,还有呢?”

还有呢?三个字,端得是狂妄,所有人都为之一滞,可是宫翎却依然道︰“京城里面掉下一个匾,砸死三个官,不过是一个偏将之子,有什么值得炫耀?奉劝你一句,收敛着些,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说完,冷冷一笑,然后便是转身离去。

孟土适时又道︰“大人,里面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您跟夫人过来呢。”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变了。而陈其玉再想克制,脸色却还是变得难看起来。

姜珠虽然心生疑惑,可是宫翎进去了,她也只是跟了进去,连头都没回。

别人听不出来,可是她却听出来了,宫翎那话是一语双关。这是说他明知道对方名花有主,却还要不死心的纠缠。刚才在茶铺里宫翎虽然做的并不明显,却依然能足够表示出他们关系不一般;而她女扮男装的事,根据他之前的表现,他应该也是早就看了出来……

只是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怎么,舍不得了?”姜珠正暗自思忖着,却见前面宫翎突然停了下来,并回头对着她道。

姜珠见他脸色似笑非笑的样子,觉得一阵刺目,不由地道︰“还真被你说中了。宫大人不是说婚嫁全凭我意不做干涉么,怎么现在我不过是跟人家多说了几句话,你就阻拦成了这样?”

“你就这么看中他?”宫翎却又问道。

“自然,人家白衣胜雪翩翩公子,有什么看不中的?总比你整日穿着黑漆漆的,让人见着心生抑郁来得好。”姜珠回道。

宫翎闻言,默了半晌,转而却是一脸正色的说道︰“就算你看中了他,那也不行。其他人都好,唯独这个却是不行。”

“为什么?”姜珠皱眉问道。

宫翎没有回答。

姜珠见他沉默,很是不满,可是突然间,她恍然大悟。

“所以他就是那个人?”她颤声道。

“是。”宫翎只说了一个字,目光沉凝。

姜珠看着他肃然的样子,心一瞬沉下。

在宫翎的上辈子里面,她曾经嫁过一个人的,可是一开始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到最后,却是她孤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