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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朝前行驶而去,姜稚衣趴在车窗,与舅父挥了一路的手,直到看不见人了还在往后瞅。

元策打马在她窗边,垂眼瞧着她:“这么舍不得,那别跟我走了?”

姜稚衣趴在窗沿抬起头:“舍不得舅父是人之常情,跟你走是我的决定,这又没有冲突,再说你与我接下来一路有的是时候相处,长路漫漫,说不定都要相看两相厌呢,这几眼就别跟舅父抢了吧?”

“相看两相厌?到手的饽饽就不香了是吧?”元策哼笑了声。

姜稚衣歪了歪头:“你要拿饽饽自喻,那我也没办法!”

元策曲起食指,指关节轻顶上她额头,把人摁回去:“风大,进去。”

“好吧,那你也别冻着,冷了与我说,我给你递袖炉和热茶出来。”姜稚衣坐回到马车里,接过谷雨奉上的热茶喝。

等马车驶出崇仁坊,一路驶到城门附近,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沈小将军,这么巧?你也是今日离京。”

姜稚衣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河东节度使范德年。

上元时节,年关进京的外邦使团和各地节度使们陆续回返,看来范德年也要回河东去了。

思量间,窗外元策和范德年不知说了什么,范德年遗憾道:“可惜我要往东,沈小将军要往西,往后一路注定背道而驰啊……不如今日出京畿之前,你我最后同行一段?”

姜稚衣蹙了蹙眉。想起范德年上回在皇伯伯跟前挑是非,似乎知道阿策哥哥对锺家做下的事,不管他是为何如此提议,肯定不怀好意。

可她这郡主在那些世家公子贵女之间可以大杀四方,对上这样拥兵自重的大人物却没法直接给脸色。

姜稚衣想了想,移开车窗探头出去:“阿策哥哥——”

元策将视线从范德年身上收回,转过头来。

姜稚衣拿帕子揩了揩并无湿润的眼角:“阿策哥哥,这就要出城了,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你陪我上城楼最后看一眼长安城好不好?”

元策眉梢一扬,看回范德年:“看来这最后一段也与范节使无缘了。”

范德年坐在马上挎着腰刀,笑着看了眼姜稚衣:“郡主从未离过京,有些不舍也可以理解,想看一眼便看吧,我在城楼下等等二位便是。”

姜稚衣走下马车,端着手朝城楼走去。

这城楼建於长安城的外郭城墙之上,本是闲人不可踏足的禁地,守值的禁军见了姜稚衣出示的御令,这才放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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