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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算是吧。”我发动汽车,“你自己开车来的?下雨了路又不好走,你的车技又糟糕……我给你发短信了,说晚上不回去,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但我还是想来,”顾持钧放下伞,“送伞是一方面,还有,我想见你的朋友。”

“哎,你不知道韦姗……她chuáng头贴着你的海报,我怕你们在一起吃饭没几分锺,她就能认出你,现在不过是一时迷糊了眼。”

顾持钧声音冷峻,“认出来又怎么样?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把我介绍给你最好的朋友?防着别人就罢了,连你的朋友也要瞒着?”

这话的语气实在不对,我忽然不想开车了,下意识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顾持钧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我低头,才注意到他的裤沿都湿了,他为了送伞给我,特地变了装,又在我们的教学楼下等了许久,可我却用如此不耐烦甚至觉得麻烦的态度对他。真是糟糕透了,我下意识觉得局促,“你生气了?”顾持钧伸手盖住眼睛,不发一言。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哀求,“别生气了啊……我考虑不周……我错了行不行……持钧别生气了……”我在他面前很少做这种撒娇的事qíng,真是破天荒头一次,只觉得被bī无奈。

顾持钧拿开盖在眼睑上的手,面无表qíng睁眼看我,“回去谈。”

一路上我都忐忐忑忑,好不容易挨到回了家,他直接进屋,把湿漉漉的伞扔在地板上,我匆忙把伞捡起来又小心抆gān水迹,跟在他身后进了玄关,又尾随到了衣帽间。

“你最好的朋友居然不认为我是你的男友,而你不打算澄清?”

“我没这么想,但……现在时机不对,不好解释。”

“时机?”他也没回头,背对我摘了贴的胡子,脱掉略湿的短夹克和T恤,换上居家的白衬衣,“韦姗说你名花有主,是指的林晋修?”

我深吸一口气,“我和林晋修的事qíng都告诉你了,我和他之间什么都算不上,但是……一直以来都有人误会,韦姗……也是……”

顾持钧低着头,慢慢挽起了衬衣袖子,压抑着声音,“我每次去大学都很有收获,上次我们就不提了,这次见到你最好的朋友,她以为你和林晋修暧昧牵扯而不知道你的正牌男友我的存在。噢,而你告诉我,这仅仅是个误会?”

我整个人似被魔术师用定身法定住,心里酸楚难当,低头喃喃说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他就像一只竖起毛、弓起背的豹子,什么涵养都扔到了一边,“你对不起我什么?许真,你心思缜密,很多小事你都会在心里反覆思量数遍,真的会考虑不周?”随即我听到凳子被踢飞的声音,我错愕地抬头。

他大步流星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拖过我把我扔到客厅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我。“不是这样的……你别生气……”我支起身子,伸手努力抱住了他的腰,“你听我说,我不想告诉韦姗,是因为她曾经欠过林晋修很大的人qíng,足以让她还上大半辈子。她什么都好,就是这件事始终想不明白。所以她先入为主,总觉得我应该和林晋修发展。我不想因为这事跟她争执。”

“仅仅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我咬着唇,觉得眼睛酸疼。真要命,为什么每次都是在他面前流眼泪。顾持钧实在太懂得怎么bī迫我,我不想再领教一次了。我的眼泪起了作用,顾持钧沉默许久后,伸手抱住我,我仰头看他,他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眸子里的戾气却一点点掩了下去。

“别哭了,好像我欺负你一样。”顾持钧轻轻吻我头发。我埋首在他腰际,轻轻嘟囔,“刚刚还以为你要吃了我。”

“我是想吃了你,”顾持钧也不讳言,抚着我的头发,“我不是你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么无所不能的人,实际上——”我看着他。“实际上,在有些事qíng上,我承受不起损失,我会担心很多事qíng,”顾持钧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对你,我永远会患得患失。”

原以为这件事qíng就这么揭过不提,随后的几天我也特别赔着小心,既然院庆办公室的事qíng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每天上完课就回家,图书馆都不去了,也不参加讨论小组,借了书回来写论文,生怕再惹他发火。现在才发现,顾持钧这几天统统早出晚归,每天都是临近晚饭时分才抱着超市购物的纸袋回家。

当然,理论上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在电影公司总有些事qíng要处理,大概是因为他闲得太久,我险些忘记了,他也是个有工作的人。让我觉得忐忑不安的是周五接到的一个电话,居然是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打来的,听对方声音似乎很紧急,我回答说顾持钧不在家,有什么事qíng可以转告我的时候,那名huáng律师立刻否认,说没什么要紧事。对方语气变化之快,让我心存疑虑。更让我迷惑的是顾持钧的态度,他只一笑耸肩,让我别放在心上。

我却没那么容易放心,只是想,顾持钧难道卷入了什么法律事务里去?我对律师的态度完全继承了我父亲,他觉得,这辈子最好不要和律师打jiāo道,除非你的余生除了消磨时光,再无其他事qíng可做了。顾持钧对此事避而不谈,并不妨碍我得到真相。第二天我挑了个时间打电话给纪小蕊,想委婉地从她嘴里套话,不料接电话的是章时宇。

於是,想问的话题就变得难以启齿,吱吱呜呜了两句就要挂电话。“许小姐,”章时宇对我很客气,“有事的话,你可以跟我谈。”

“章先生,我其实也是想找你……”我叹口气,“顾持钧和电影公司,到底遇到了什么事qíng?”不过我没想到他回我也是简单一句,“没什么事qíng。”

“怎么可能没事?”他说话和顾持钧一个口吻,我有点头疼。章时宇当顾持钧的经纪人六七年,顾持钧的事业也就是他的事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大概被顾持钧叮嘱过了,什么都不能告诉我。

“是不是他的工作上出了问题?”我咬牙。章时宇没直接回答我,只平板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不知道啊,我要知道了就不问你了。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避重就轻,“他自然有他的考虑。”

我垂着眼皮看着地面,“章先生,当时要撮合我和顾持钧,你是不是觉得后悔了?”章时宇不是个专制的经纪人,何况以顾持钧的大牌程度,他也未必能全管得了他。以我的看法,他们的关系更像是要好的朋友。顾持钧也是人,勤勉了十多年,忽然要谈一段làng漫的恋爱,他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没想到这个恋爱对象居然是个定时炸弹,恐怕他心里真是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