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数日,姬子夏陪伴绯雪之外的时间,全都与皇甫昊天形影不离。

白天,检视船舶时,她便偎在他身边,听他仔细教导着船舶之事的点滴。

夜里,他们会在凉亭谈天说地、无所不聊。他喜欢解开她的发,让她躺在他的腿上,亲着抚着她,直到爱火再也无法自制。

夜深露重时,他们的缠绵几乎如燎原大火,逼得彼此都喘不过气,却也更加渴望对方。

偶尔,皇甫昊天会发现她望着他发愣。偶尔,皇甫昊天也认为她眼里闪烁泪光。

问过她几回,她只是淡淡地笑着,淡淡地说道:「太快乐了。」

皇甫昊天於是益发志得意满、神采飞扬了起来。

这一天,检验舶船工作进行到最后一日。

午后才过不久,姬子夏显得有些倦意,皇甫昊天让车夫先载了她回府休息。

怪不得她累,他昨晚爱了她一整夜,直到红日满窗,才让她睡去。

留在船舶上与船首及副纲首对谈海运船线的皇甫昊天,一念即她昨夜热情的回应,禁不住心猿意马了起来。

想到方才姬子夏要离去时,紧握着他手掌的眷恋模样,还有这一帮子船员惊吓到脸色发青的神情,皇甫昊天不免失笑出声了。

「庄主?」船首实在不明白这海图有啥好笑之处。

「没事,你继续说。」皇甫昊天轻咳一声,掩去笑意。

处理完公事,皇甫昊天在傍晚时分离开船舶处,驱车回到府邸。

没急着找姬子夏,因为想让她多歇息一会,是故皇甫昊天先行至书房与朱管事谈论着朝廷新任「提举市舶司」该如何送礼打点之事。

只不过,当皇甫昊天一直等到晚膳时分,而姬子夏还未现身时,他的心里已有了不好预感。

他即刻要李五儿去唤人。

半刻后,李五儿气喘吁吁地进来答复道:「姬管事的房里和您的房里,还有这整座宅院都找遍了,就是没瞧见人。」

「她妹妹呢?」皇甫昊天厉声问道。

「也不在。」

皇甫昊天剑眉飞上一股杀气,他霍然起身,飞冲到她的房里。

里头果然空无一人!

他拉开所有橱柜,发现他为她裁的几件价值不菲的夏衫全搁在柜里,而她的随身包裹自然早已不见踪影了。

「姬子夏!」

皇甫昊天大吼出声,将她的几件衣服都往地面一扔。

黑色长靴踩污了一地素色衣裳,狠狠跺得磨破了新布。

她分明是算计已久,让他对她依恋更深、让他对她百依百顺、让他以为她是愿意待在他身边一生一世了。

更可恶的是,她竟等验船之事全都结束了,才选择离开。她冷静得让他心寒。

原来,这些时日的恩爱全是假的。

她要离开的心机,才是真的。

她对他,全无留恋!

皇甫昊天走出房门,冷眸如刀,潇洒俊容凝上一层冰,冻得让人连瞄上一眼,都要心生寒意。

李五儿僵着身子站在门口。

皇甫昊天厉声地对着李五儿说道:「让朱管事去把密州的画工全都找来,我要他们日以继夜地绘出姬子夏的模样,明儿个一早便要画像张贴在邻近几座城乡!」

他要姬子夏走不出密州。

稍晚,邻近几所皇甫商行,全都接到了协寻姬子夏行踪的信函。甚至在大街小巷钻营的乞儿,也被召到了皇甫别院看过了画像。

皇甫昊天重金撒下天罗地网,就不信找不着她!

夜深月升,皇甫昊天板着脸走出大门口,因为不想待在宅院里看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一草一木。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快马疾速朝着皇甫昊天直奔而来。

皇甫昊天握紧腰间乌骨折扇,严防以待。

马蹄声渐近,一名浓眉大眼,身形高壮、气势剽悍的男子,倨傲地飞奔到皇甫昊天面前。

完颜术金刚怒目,劈头就问道:「你是皇甫庄里的人吗?」

「皇甫昊天。」

「原来是皇甫庄主,我是君绯雪的男人完颜术。」完颜术跃马而下,大步走到他面前。

「你来冲了,君绯雪已经被姬子夏带走了。」皇甫昊天眯起眼,冷冷一笑。

「我要杀了姬子夏!」完颜术怒吼出声,霸厉眉眼有着斩杀千万人的戾气。

「君绯雪是姬子夏的妹妹,而我是姬子夏的男人。」皇甫昊天简单说道。

完颜术神色至此稍缓,也不追问他们的关系,直截了当地便问道:「你开始找人了吗?」

「悬赏刚贴上去。」

「派人去附近药铺盯着,绯雪天生有心疾,老是犯心疼,一定得服药,绝不能过度劳累。」完颜术愈说,脸色益发铁青,下颚紧得像要咬断牙根一般。

「我马上吩附下去。你不是汉人,行走总不方便,寻人的事交给我。」

「赏金我可以付。」完颜术豪爽地说道。

「赏金倒不必,让你欠着一个人情债,他日有边境买卖纠纷时,再让你出面。」这男人有股王者气势,他不会看错眼。

「没问题。」完颜术说。

两个男人达成协议,只等着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将他们的女人掳回到他们身边。

*** ***

骄阳炎炎,没一点风,闷得人只能猛咽口水。车厢内,虽是敞开后帘,却仍是散不去里头暑气。

「绯雪,你身子还撑得住吗?」姬子夏递过水壶给君绯雪。

「我还好。倒是姊……你这几日脸色很不好哪。」君绯雪拿着布巾拭去姊姊额上的汗。

「我没事的。」只是免不了有些提心吊胆罢了,总觉得前两日有几名乞儿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寻常。姬子夏勉强挤出一笑,安抚地拍拍君绯雪的肩。

离开皇甫别院已数日,她和绯雪以夫妻相称,一路上避开皇甫商行,专挑静谧路径走,准备朝着药材集散地四川前进。

依着她的想法,四川不靠海,药材又是皇甫家最不熟的一块领域。况且,那地方没有一家皇甫商行,她们行踪应当不至於曝光才是。

为了掩人耳目,绯雪在路程上总戴着一记纱罗挂头遮住脸面。

姬子夏则是以深色药泥染黑肤色,肤色一深,便少了许多人认定她像个「娘儿」的话语。

姬子夏雇来驾车的农户,在马车前头大声问道:「小公子,前头有间客栈,旁边正巧有间药铺,要在这里下车吗?」

「有劳郭兄了。」姬子夏说道。

姬子夏扶着君绯雪下了车,将她安置在房里后,便走到旁边的药铺,替绯雪抓了药,也替自己拿了几帖去暑气的药。

她这几天头昏、食欲不佳,她想约莫是中暑了。

但,她不敢让大夫把脉。

昨日有位大夫就连替绯雪把脉一事,都要扯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限,硬是要隔线把脉了,她还能如何?

医者本该父母心,现下却全都成了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她又怎敢在这些腐儒面前,曝露她男扮女装的身分呢?

姬子夏在药柜前付了银两,将药包紧抱在胸前,不禁想起了皇甫昊天。

皇甫昊天或者多情,但他却未曾怀疑过她的能力。在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之后,他仍然信任她的判断能力,也依然将工作之事全权交代予她。

可惜啊……这世间总没有十全十美之事。她没法子相信他会只对她专一,只好未雨绸缪地趁着心碎之前先行离开。

那些时日与他的如胶似漆,便是要为自己留些回忆哪!谁晓得离开后,脑中只要闪过他的脸孔,便要鼻酸,便要心痛。

她弯下身,低喘着气,心悸了起来。

以后,只要她一想到皇甫昊天,她就得这么犯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