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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划吗?”许一抬眼,视线有些模糊,她抬手抆了下,模糊的更厉害,“不想划的话我们回去。”

周至停下了全部的动作,直直看她。

他们都停止了踩鸭子船,船在河中随风飘荡。船上寂静,风掠过水面带起波纹,朝两边荡去。

“回答什么?我倒霉在省队的试训上摔断了腿?倒在省队门口?”许一看着周至,忽然涌上来委屈,从事发到现在,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解释,她沉默着面对一切。她不会在人前哭,她不想被人笑话,她是个失败的人。她所有的期待都会落空,她一无所有,她仅剩的脆弱的自尊心在刚才被击溃,“如果你的手受伤了,你愿意别人提吗?你愿意被追问,为什么你会在奥运会那么关键的赛场上脱靶吗?”

最后一句话出口,许一已经后悔了。可说出的话,覆水难收。

成排水鸭子划着翅膀从旁边游过,水面泛起了涟漪。

许一的嗓子发硬,像是塞满了棉絮,让她喘不过气。清冷的风拂过额头肌肤,她彻底冷静下来,扭头粗暴的抆了下眼,“抱歉,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只是——”

“原来你看过我的比赛。”周至扬了下唇角,啧了一声,“那还假装不认识我?”

没有人踩脚踏,鸭子船沿着枫叶林往前开,起风了,船身也飘荡。远处一片乌云飘来,停在头顶遮住了太阳。

最近仙山镇的天气总是这样,阴晴不定。

“听别人说的。”许一把运动外套的拉链拉到下巴处,遮住了半张脸,她想整个人缩进衣服里,强行转移话题,“你需要拍照吗?”

“不拍。”周至往后倚靠在塑料栏杆上,长手垂下去撩了下河水。冷白瘦长的手指带起了一串水珠,他的手停在湖面上片刻才收回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奥运会上脱靶吗?”

“我不想知道。”许一脑子嗡嗡的,想跳河,刚才冲动什么话都往外面说,说完就后悔,她踩着脚底下的脚蹬。

阴云遮住天幕,挡下了烈阳。湖面被风吹的泛起了浪花,拍击着岸边的岩石,卷走了边缘的泥土,浑浊了一片。

船剧烈的摇晃,风起的很突然,浪几乎要拍上船。

遥远处的岸边,看船的大叔喊道,“回来吧!变天了,可能要下雨!很危险!”

许一把脖子缩进运动衣里,低着头踩鸭子船,船在水面上转圈,“该回去了。”

周至收回手甩了甩水,把运动装拉链拉到下巴处,垂下睫毛踩上了脚蹬。

他们到岸边天彻底暗了下去,风吹的路边招牌猎猎作响。路边的枫树摇曳着,残破的树叶随着狂风翻滚到了遥远处。

周至的运动衣被风吹鼓起来,他走在前面,许一跟他保持着一米远。周至没说话,许一跟景区的人打了招呼,应付了几句客套。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许一冲疑片刻,还是坐到了周至的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