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郑老太太头上绑着碎花头巾,怀里抱着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小狐狸,威风凛凛站在叶济申的坟头,堆满褶子的眉眼间,有淡淡的释怀和宽慰。
老太太身边的小土丘上,花小莲掌锄,小崂山诵经,陈霖负责垒砝,小林负责刨土,四个大男生热火朝天汗流夹背,小班花手捧朱漆,徐晓萌握着毛笔细细地描。
陈曜嶙拉着叶舟从树荫底下钻出来,走近一看,笑道:「总算有个安稳地方了。」
古人说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怕的便是,生不知从何,死不知何去,真真正正的孤魂野鬼,最是寂寞惆怅。
坟挖好了,墓碑也竖好了,陈曜嶙从包得严严实实的箱子里抱出一个沉甸甸的精致木箱,箱子墨黑漆底金色镶边,细致纹路处,显出方方正正的小棺材模样。
陈曜嶙俯身将小棺材平稳搁入土坑中,摊开双掌,将两旁的土静静推进坑中。
叶舟站在陈曜嶙身后,默默注视小棺材上的那一抔黄土。
小狐狸从郑老太太怀里抬起脑袋,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要把它埋了呢?」
郑老太太摸摸它的毛绒脑袋,温柔地笑,「尘归尘土归土,总有一天,我们都是要埋到这片黄土地底下的。」
小狐狸似懂非懂地钻回老太太怀里,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郑老太太说:「猫儿猫儿,谢谢你照顾我那笨蛋女儿,到了西方极乐,也请多照顾我的丈夫,告诉他,我们在这头,一切安好。」
六个孩子围在土坑四周,一时寂然。
叶舟蹲下身,跟随着陈曜嶙的动作,将黄土静静推进坑中。
陈曜嶙抬头看她。
叶舟冲他浅浅一笑,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养猫了。」
睹物伤人。
日头西下。
一伙人收拾了东西,沿着林间小道,慢慢往山下走。
林中轻风徐来,拂过层层凉意。
走在队伍最后头的叶舟缓缓回头。
晴空万里,绿萌顶上,一缕白烟飘飘渺渺消散不见。
叶舟微微笑,与它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