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1 / 2)

宗亲家的小娘子 荔箫 2851 字 1个月前

第144章

这宦官显然怕谢冲有门路从户部查他的家人,撕心裂肺地愿意招供,谢冲却已犯不着等他说。

实际上他也并不想杀这宦官全家,因为虽然此事是这人直接下的手,但他也不过是为钱办事,他自己死罪难逃没关系,把一家子都牵连进去就不讲理了。

谢冲想去户部也并不是为了查他的家人,而是想到既然有了改换了户籍,那户部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不论户部有多少官员,不论这背后之人买通的是哪一个,都可以顺着这条线摸下去。加上谢冲早先在户部办过差,对户部的各样事务门儿清,在去户部的路上,他就已想好了大致的查问方向。

於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户部上下被御令卫轮着叫去问了一遍话。

大家都是为朝廷办差的人,谢冲即便心疼自家孩子,也没让御令卫敞开了动刑。问着没有疑点的都好好地送了回去,不对劲的才会扣下接着查问,一时户部众人虽然有些怨气,但面子上也还过得去。

这么一问就大半个月,问到一个巡官的时候,终於问出了一些端倪。

帮着审案的御令卫说这人明显心虚,说话时常答非所问。再搜查其府邸、盘问其府中家眷,发现近来确实有几笔钱来得说不清原由。谢冲於是便请了旨,将此人押起来严审,又过了两日工夫,就有了结果。

“庆郡王?”谢冲看着供状沉了沉。

他和庆郡王爵位相同,现在又都在争夺储位,事情挨到了庆郡王身上,他就不好再审了,应该避嫌。

谢冲便只好将这供状呈进宫去,请皇帝另择官员问审,没想到这会儿正赶上谢追从江南回来,皇帝二话不说就把差事给了谢追。

谢追一下子头都大了。

他原以为自己走江南当了一把纨絝子弟,储位之争就彻底跟他没了关系。谁知道这一回来,储位倒是没了他的份儿,陛下却让他去审其中一个正争储的?

谢追便在去诏狱之前,赖在谢冲府里喝了一夜的酒。

他欲哭无泪道:“审犯人这活儿我是真不容易干,血次呼啦的,忒恶心了。”

谢冲跟他碰着杯,呵呵一笑:“是,不过我都审了大半个月了,没事。”

谢追气蒙:“你那是为了你儿子!”

“我儿子不是你侄子?”谢冲厚着脸皮跟他抬杠,“你就别抱怨了,你这一躲几个月多逍遥啊?我们在洛安提心吊胆的。再说,你扔下谢逐自己跑了,他上我这儿骂你,可都是我劝着的,这回就当咱俩扯平了,行不行?”

谢追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声呸,心道什么扯平?你怎么还得了便宜又卖乖呢?

但不管他肯不肯,圣旨放在那儿,他都只能乖乖地走马上任。

第二天一早,谢追就到诏狱干活儿去了,毫不夸张地说,这差事办起来,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谢追审着案子,一连好些天吃不下东西,吃不下东西他心里就不痛快,心里不痛快就去找谢冲卖惨,在他府里赖着蹭吃蹭喝。

谢冲拿他没辙,后来只能拿元昕哄他,说元昕最近也可惨了,有胃口但不能吃。

元昕前阵子中毒伤了胃,加上年纪又小,本身脏器就弱,御医就说让他好生将养些时日。

这“将养”,说白了就是给他添加了许多忌口,辛辣荤腥基本全忌,每天吃得清汤寡水。

可元昕今年五岁,正是爱吃肉的时候。几天下来他就受不了了,抹着眼泪跟叶蝉说自己没事了,可以正常吃饭了!

叶蝉也心疼他,可是不敢松口,怕他现下不好好养胃日后会落下病,只敢严格遵照医嘱,偶尔给他吃一点点肉。

所以,元昕最近见过的最奢侈的肉,就是炒肉末了,拌在粥里真的很香,比肉松实在多了。

谢冲说着这个就叹气:“昨晚小厨房炖的红烧肉特别透烂,他馋得不行,我就给他吃了,可也只敢给那么一小块。”

那一小块,半瘦半肥,带着一小块皮,可怜的元昕品了半天才舍得咽下去。

好好一王府里的孩子,过得跟穷苦人家似的。

彼时谢追正坐在他书房里喝着一盅鲜虾汤,听言“嗯?”了一声,抬起头就道:“什么红烧肉?给我来一道,我就着米饭吃。”

“……”谢冲瞪他,“你是不是人?”

说罢还是让刘双领去吩咐了厨房。

谢追笑了两声,放下汤盅,也敛去了笑容:“不跟你逗了。唉……那个庆郡王,这回是真缺德。他府里的下人我审得差不多了,最后再让他自己招个供就能结案。不跟这种事你也知道,你家孩子没真丧命,怎么治罪就都有可能,我呈进宫的那封折子如何写是最要紧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自己希望他落个什么下场?我好回去写这奏章。”

谢冲便和谢追议了一番,临近傍晚时送谢追出了府,谢冲便折回了正院。

元昕最近因为身体还弱的缘故,都只有上午读书,下午就来正院歇着,睡睡觉,或者和两个弟弟玩一玩。

於是谢冲一进院,就看见他和元晖元晨一块儿蹲在墙角处戳着什么。想想叶蝉昨天说的,谢冲便知他们又在欺负小蚂蚁了……

谢冲摒着笑蹑手蹑脚走过去,到了他们背后蓦地伸手,把元昕一把抱了起来。

“啊——”元昕一声惊叫,扭脸看见他就又变成了小声,手里的小树枝一举,“父王!”

元晖元晨也欢快地转过身来望着他。

谢冲看看元昕手里那一小截树枝上正慌张地爬上爬下的几只蚂蚁,弹了他一记爆栗:“果然又在欺负小蚂蚁,万物皆有灵,不能这样,知道吗?”

当时,元昕“哦……”了一声,揉着额头把树枝扔下了。但等到谢冲进屋跟叶蝉一起喝了会儿绿豆汤,他又突然跑了进来:“父王,我觉得您说得不对!”

叶蝉一愣:“什么不对?”

元昕望着谢冲道:“父王说万物皆有灵,所以我不能欺负小蚂蚁。”

叶蝉点点头:“这话没错啊,小蚂蚁回不了家,它的家人多难过啊?”

元昕脆生生又道:“可是,父王母妃看到蚊子,不是也会打吗?还有以前那些很坏的蝗虫,如果万物皆有灵就不能欺负他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叶蝉不禁噎了一下,谢冲好笑地看着元昕,心下感叹这孩子脑子挺活,接着把他拉到了跟前:“那父王再告诉你,这事上是万物皆有灵,但万物之间,也有以牙还牙——以牙还牙先生教过你没有?”

元昕摇摇头:“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