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2)

宗亲家的小娘子 荔箫 3969 字 1个月前

第104章

又过了一天,谢冲可算得空回了趟府。他走进正院的时候晚膳刚摆上桌,大多都是素菜。叶蝉从正屋出来一看见他,赶忙道:“让小厨房看看能不能再添两道荤菜,腊肉也行。”

她想他在外头忙了一天肯定饿了,吃得太素不合适。谢冲倒无所谓,拦了要出去传话的周志才,跟叶蝉说:“没事,就这么吃吧。”

一家子便落了座,谢冲问元显元晋在家有没有好好温习功课,元晋顿时一脸心虚。

叶蝉笑笑:“还可以,就是元晋不像元显那么坐得住。”

元晋扁嘴,呢喃着抱怨说温习功课太没趣了,他想学新的东西。

不过这没办法,近来闹着时疫,不好送他们进宫,临时也找不着先生,他们只能温习从前的东西。

谢冲便教育他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温故’和‘知新’一样重要,你要好好学。”

元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说知道了。谢冲想再说他两句,他突然夹了个鹌鹑蛋,掖进了谢冲碗里:“这个好吃!”

谢冲:“……”

这鹌鹑蛋是卤的,香味早已浸透,是好吃。但是——

谢冲拿干净的筷子敲了一下元晋的额头:“你还学会堵大人的嘴了?”

元晋揉着额头,嘟囔说没有,真的好吃嘛,爹你怎么这么想我!

把谢冲气得没辙。

用完晚膳,哥俩就一起跑出去玩去了,还带上了进来越来越爱到处折腾的元明。叶蝉则把元昕抱了过来,有意让他跟近来总不在家的谢冲熟悉熟悉,免得父子间生分。

谢冲接过元昕就来了个举高高,然后就把元昕搞上瘾了,非要爹一直举着他,放下就不高兴。

叶蝉踮起脚尖儿拍拍他的小屁股:“别闹,一直举着你爹会累的。”

元昕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谢冲倒不在意,暂且把元昕搁下,迳自躺到了罗汉床上,接着又躺着举他,看起来毫不费力气。

叶蝉趴到他身边托着腮看他:“不累吗?我还想让你今天早点休息呢。”

“没事,跟你们玩玩就算休息了。”谢冲笑笑,又道,“哦对了……官学那边的事都办好了,你兄长进去读书没问题。就是现下闹着时疫,官学也要停一阵子,得等时疫结束再让他去。”

“好的,我回头跟家里说一声。”叶蝉说罢咂了咂嘴,又看向他,“我听哥哥说,进官学的事是你先提的?”

她最初对这事很冲疑,觉得如果兄长才学不够,走他这条路也不合适。可家里说是他先提的,她就反倒不好劝了。

谢冲点头:“是,我听说他在你家乡的官学都当先生了,看来才学不错,在洛安的官学读上两年估计就能过察举,我想让他进六部帮帮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样叶蝉就放心了,然后她出於谨慎又提了一句:“前阵子我听下人说吴氏的弟弟也进了官学,也是你要用帮手?”

谢冲一时懵然:“哪个吴氏?”

叶蝉哭笑不得:“……你的妾,去年进来的。”

“哦……那个不是。”谢冲干笑,“不过地方上的官学本身就没有那么严格,她弟弟年纪又还小,以侯府的名义递个话也不打紧,我就同意了。”

叶蝉点点头。常言道无巧不成书,二人正说着话,关於吴氏的事儿就来了。

小臧进屋一揖,然后递上了几页纸。叶蝉一瞧,是银票。

面额倒都不大,有的是一两有的是二两,叶蝉点了点,总共也就十两银子。

她不禁奇怪:“这是什么钱?”

“是吴姨娘家书里的钱。”小臧躬着身,一五一十地道,“下奴昨天没顾上出府找信差,就把这信收在了抽屉里。方才得了闲,想着得赶紧把姨娘的信送出去,就回屋去取。结果下奴那么一拉抽屉,桌上一个细高的酒壶倒了,就把信封给弄湿了。下奴想给姨娘换个信封,便把信抽了出来,结果一瞧里头竟有好几张银票。”

府里的钱财进出都是严格记录的,下人若递信出去,都得在门房先拆开检查,怕的就是不明不白的黑钱出去。这个规矩吴氏必定知道,昨天她把信给叶蝉的时候却只字未提,怎么想都不对劲。

叶蝉锁了锁眉,让小臧先退了出去,然后扭头跟谢冲商量:“吴氏闵氏一个月的月钱都是三两银子,十两就是分文不花地攒三个多月。我觉得这里头不对劲,你看呢?”

谢冲可算胳膊酸了,把元昕放下来放在胸口上拍拍,随口道:“那就查查。”

屋外,周志才看小臧出来,便信手一拍他脑袋:“你可真够贼的你!”

“嘿……”小臧一缩头,拱手,“您谬赞,小的就是爱瞎琢磨。”

这事哪有那么巧?夫人让他帮吴姨娘递个信,信就刚巧给浇湿了?

其实是白釉昨天经过大厨房,正好听见吴氏身边的丫头在和大厨房的张喜理论,话里话外就是大厨房欺负了她们,要大厨房给个说法。

先前周志才不是背着夫人让大厨房给闵氏使过跘子吗?白釉就怕周志才再犯糊涂,回来就把这事告诉了青釉。青釉当时就逼问周志才去了,周志才被问得一头雾水,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没干这事儿。

然后,几个人一合计,那要么是别的姨娘折腾吴氏,要么就是吴氏得罪了大厨房。

这么想下去,听起来头一条的可能更大,可是在勤敏侯府里,三个姨娘实在没什么可斗的,谁也不得宠。

那就只能是后一条了。

可吴氏为什么会得罪大厨房呢?几人和张喜一样都是当下人的,不约而同地都先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原因——太久不塞好处了。

大厨房置办着二老和三位姨娘的膳,二老那边他们准定不敢搞什么鬼,也不敢求什么,油水便全从三位姨娘那儿走。细算的话,三位姨娘吃住都在府里,每个月的月钱全是自己的零花,给下人们塞点好处应该也不难。厨房又不会狠宰她们,稍稍意思意思就得了。

那吴姨娘被大厨房挤兑成这样,搞不好是有很长时间一个子儿都没给。这下问题就明显了——她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很少让下人出府买东西,那她的月钱花哪儿了?

几个人精互相一对目光就知道“哎,你跟我想得一样对吧?”,然后就开始想怎么办。

直接捅到夫人那儿去,他们觉得不合适。一来他们怕夫人觉得他们挑事,二来怕自己猜错了——万一他们猜错了,夫人大张旗鼓地去查吴氏,那多下不来台啊?

可前车之鉴又让他们不敢擅做主张去暗查吴氏,几人商量来商量去,商量了个折中的法子——想抓到点能坐实他们猜测的证据交给夫人,再由夫人拿主意。

然后正碰上吴氏又往外递信,小臧就好巧不巧地把信弄湿了。

周志才觉得他这事办得不错,就很大方地塞了一两的赏钱给他,让他买酒喝。小臧都没顾得上推辞,屋里就叫了人,周志才赶忙进屋听命。

叶蝉吩咐道:“我前两天正巧刚看完帐册,帐面上没什么不对的。你带人去吴氏那儿瞧瞧吧,问问她怎么攒出来的这钱。”

叶蝉想,若这钱真是她拿月钱攒的,那她就不管。虽然吴氏这样省吃俭用接济娘家让她有些不舒服,可拨给吴氏的月钱那就是吴氏的,怎么花她都管不着。

如果这钱还有别的来路,那就再说。

周志才带着人到了吴氏那儿,也没多废话,直接把吴氏身边最得脸的宝瓶押出去,二话不说堵上嘴先照着后背赏顿鞭子。在主子跟前得脸的下人都不常受这种罪,宝瓶基本上一见血就全招了。

周志才听她说完经过懵了半天,再带人进吴氏屋里一瞧,差点给吴氏跪下。

——他和青釉他们觉得这事是个事,只是因为府里不让这么偷偷摸摸往外送钱。可他原本以为这事不大,吴氏只是把自己的月钱送了出去,谁知道房里这么吓人!

“吴姨娘院子里的库房……基本是空的。”周志才跟谢冲叶蝉禀话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屋里不见什么陈设,入府前布置好的瓷器漆器山水画全没了。内屋的屏风也……也卖出去了。”

“伺候她的宝瓶说,吴姨娘的娘家人每一两个月都会想些要钱的名目,有时要一二十两,有时要三五十两,大多是吴姨娘自己拿月钱攒不出的数额。不过吴姨娘也没拒绝过,每次都想法子变卖些东西,把钱攒出来,然后用家书把钱送到娘家。有时跟门房说家书里有二两银票,有时就只字不提,门房也不敢细查她,就这么着过去了。”

叶蝉哑然:“那她总共送了多少钱出去?”

周志才低着头:“吴姨娘自己不记帐,底下人也记不太清楚。宝瓶说林林总总加起来,二三百两总是有的,逢年过节有时也夹带些首饰之类的东西出去。”

叶蝉服了气了!

她完全能理解门房为什么不查吴氏,因为下人总归是外人,会从家里偷东西不稀奇。可吴氏在府里好歹有身份,勤敏侯府怎么说都是她的婆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别说门房想不到她会来这手,就是她这个当正房的都觉得新鲜。

不过门房的人还是不罚不行,得让他们长个记性。

叶蝉便说:“门房的扣半年俸禄,另外一人记二十板子。这回先算了,以后再出同样的事,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