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第96章年年都有等待义父的灯会

五日后的傍晚酉时,云书乘马车离开天枢阁,准备於紫玉楼会晤薛行风。

临着她出门的时候,刚好遇见顾世子骑着骏马前来,她稍一侧身,行礼道, 「世子安好。」

顾勰一边翻身下马,一边挥手让她起了,「云书姐姐,阿笙呢?她应该晓得我要来吧?」

「阿笙记着今日要和世子去玩儿,一早就把事情丢给下面的人了,我出来的时候看她正在换衣服,世子等上片刻吧。」

云书转身招手,叫了两人来,吩咐道,「带世子去茶室。上楼通知阁主,就说世子来了。」

她吩咐完毕,再次对顾勰行了一礼,颔首退下,坐上了一旁的马车。

等到了紫玉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云书一边静静抿茶,一边瞧着门外。

因着灯会的缘故,街道上灯火如昼,铺排在头顶的灯笼普遍是红纸银纹,留着一截赤金流苏正随风招摇,供人观赏的走马灯则挂於街道两旁,斑斓绚丽,奇光异彩,不时有才子佳人停驻於前,巧解灯谜,谈笑二三,相觑一眼,一眼万年。

云书撑着下巴,心中无端生出几分寂寥。

有时候还是挺羡慕阿笙的,尽管她和太子爷幷无未来可言,可太子爷至少是真心爱慕於她,这般短暂的温情都能将阿笙宠上天。阿笙明知道自己和太子爷不可能,仍旧义无反顾。

反观自己,今年也已经是二十二的人了,连一朵烂桃花都没有,不晓得是因爲自己活得太过中规中矩,还是因爲时运不济。

云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紫玉楼门外,那方方正正的一隅天地,可以窥见璀璨绚烂的烟火,她看得入了神,眼也不眨,不晓得过了多久,暖意融融的光芒忽而勾勒出了一道挺拔的男子身影。

这身影高挑欣长,逆光看去,隐约可见他着了一身不染窍尘的素衣,足上浪纹白靴,一根鱼戏莲叶镂空玉簪松松绾起青丝,几缕碎发耷拉在肩上,稍显淩乱。

与这恣意潇洒的姿态格格不入的是,男子手中拄着一根约莫稚童手腕般粗细的拐杖,自跨入门槛后,踩在地上的步子就一深一浅。

云书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确定与画像中的薛行风相差无几后,便敛起惊愕迎了上去,站定在薛行风面前,稍一点头道,「薛神医,天枢阁云书奉阁主之命……」

话还没说完,薛行风就哼哼唧唧地吆喝了起来,「别说了,自己人,快快快,扶我一把,我要站不稳了…… 」

「?」云书好奇地伸手扶住他,垂眸打量他的双腿,「神医这是怎么了?」

「无事,挨了些莫须有的打。」薛行风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拄着云书,试探性地坐下,刚沾到椅面,他又猛地站起来,趴在桌上吆喝,「哎哟哎哟!疼疼、疼死我了……!」

「倒是不难猜出来,神医是被宫里哪位贵人叱令杖责了?」听阿笙说这位神医爲人有趣,云书瞧着他这模样心下倒也真生出几分好笑来,「听闻薛神医主侍太子殿下,莫非……」

薛行风恹恹地,长吁了口气,「太子爷他近日心情不 ,就想抽个人出气,思来想去唯有本太医能容忍他的小脾气,於是接二连三将我传去府上爲他看病,稍有几处不合他心意便要治我大不敬之罪。 」

「大不敬?」云书爲他倒了杯茶,「你如何大不敬了?」

「我如何都没有大不敬,他就是看我忽然不顺眼罢了。」薛行风惆怅地苦笑一声,「你说他罚就罚罢,理由能不能认真编一下?信手拈些莫须有的罪名我都不想同他计较了,可往太医身上罚军棍是否过分了些?」

一记军棍可抵得上三记重板,第一棍下去的时候薛行风就恨不能原地去世,第二棍还没落下去他已经不省人事,晚上做梦都疼得龇牙。

「苦了薛神医了,这般模样还前来赴约,真可谓身残志坚,我先代阁主谢过。」云书福身施礼,起身后道,「我们现在要到丞相府上去,恐怕还需要再委屈神医一番。」

薛行风不好说自己其实是爲了避开太子爷的传召才选择来赴约的,只摸了摸鼻尖,「无碍,我的药箱还在马车内,你随我一起坐马车去便是。」

两人乘上马车,薛行风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头朝下背朝上,趴得驾轻就熟,云书则坐在他脚后的位置,撩起一侧的车帘观赏灯会。

在柳州的时候常常会期待义父从汜阳赶回来带她和阿笙去看灯会,倘若义父实在有事不能回来,就会提前写信嘱咐宅院里的老管家带她们去。

在她印像中,义父每次灯会前都有给管家写信,但只有两次没能赶回来。还有一次是管家已经带着她们上街了,义父刚巧赶着回来,和她们在街上碰上了。

她记得很清楚,彼时阿笙吵着要吃糖油果子,管家说她出来前吃得太多了,最近都吃圆了,不给买,义父骑着马,远远就瞧见了她们,驾马奔来时飞了一锭银子,径直飞入卖糖油果子的小贩怀里。

阿笙脆脆地喊了一声义父,撒手不要管家抱了,闹着要骑义父的马,义父随她的意,亲自帮她牵马,阿笙便坐在马上吃糖油果子,神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