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外面死的人是哪一方的已经很明了了,但义父却丝毫不爲所动,仿佛沉浸在与太子爷的交手之中,只是他挥剑时用的力道和速度和方才有些不一样,一提再提,似乎是想要速战速决。

锦笙飞身而起,远目眺望,只见那火光沿着竹林外围将此处拢成一片,竹林外有黑影穿行,但数目自然不如歃血军,焉敢靠近?

若是放在平时,义父早能脱身飞出,但谁能想得到太子爷从小文武双全一打冠军名头幷不是遥吹,谁能想到他们的主子应天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会棋逢对手,黑衣人自然以爲义父身陷囹圄。

这么以爲过后,当然是传信号出去找更多的人来营救了。太子爷的歃血军以神出鬼没出名,他们找更多的人来,或许义父这方会死得更多!

但或许!这也是义父所想,吊的就是太子爷的歃血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看谁在最后!

可以确定的是,太子爷幷不是因爲担心才来找她的,他是想顺着义父留下的綫索,摸到这里把义父拿下!趁此机会大好,为何不用?!

锦笙心中忽然有些失落,但时间等不及她想别的,她飞身而起,随手拈了一片空中飞舞的竹叶放在唇畔吹响。

带着内力的曲音传出竹林,是一曲逆风调,暗喻疾退。这大概只有义父的人能够听懂,而义父的人以爲只有义父会吹。

谁是黄雀谁是螳螂不重要,她只知道义父不能因爲她被算计!太子爷……最好也不要有事。

调子吹得很急,内力与气浪又将其推出百米之外。感觉到计划要被破坏,几乎是一瞬间,歃血军手中的长箭全数架上弯弓朝她看齐!

锦笙早有预料自己会被当成靶子,这么远的距离,脸都看不清,只能依稀辨认,且在歃血军看来,自己完全是个不认识的人,且还是和义父站在一边的。可这不影响她吹调子,也不能影响。

应天与君漓依旧在缠斗,不过君漓的思绪明显已经不在这边了,他欲疾退抽身,却被应天穷追不舍,甚至气定神闲地调侃,「方才是谁非要和我分出个胜负?分心了还打什么架?」

君漓神色不变,手中却狠落一剑,掠身疾攻,「她爲了你当靶子,你却算计她。」

「可是……」应天邪气一笑,「她以为是你在算计我。」

语毕,他的攻势更猛,莫说让君漓抽个空闲发号施令,就是喘口气的机会也不给,君漓虽能得心应手地应对,但他的心终究不在这边了。他想要施令,却没有半分机会!

从搭弓备射,到万箭齐发一般只有寥寥几个弹指的准备时间。锦笙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远处一道霹雳惊雷,是信号,歃血军外围的黑衣人终於有疾退的趋势!

就在万箭齐开的前一刻,锦笙从竹梢掠至房顶,距离君漓和应天缠斗的位置不远不近,她口中的调子却从未停止过。

歃血军统领瞬间抬手止住众人射箭的动作,射程太远,锦笙的站位又极容易让他们误伤太子爷。

那统领反手抽出一支箭,对准锦笙。锦笙侧身躲过,没成想那箭竟是直直朝着应天而去的!

应天既不躲也不闪,甚至嘴角还冲着君漓勾起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轻声道,「小子功夫不错,就是不太了解她。在她心里,义父最重要。」

下一刻,锦笙果然飞身来追箭,背过身的一瞬间,那统领又射出三支箭,三箭齐发,君漓片刻都没犹豫,直接抽身退出缠斗,将手中的剑飞了出去!堪堪挡下三支飞箭!

他知道,锦笙未必不能躲开,实际上他将剑扔出去的时候,锦笙已经感知到了身后箭啸。可是他还是担心她受伤。万一她没有躲过怎么办?

没了剑,又专注在锦笙身上,应天那一记横剑劈来,纵然被君漓躲开些许,却还是划破了他的手臂。君漓没有顾别的,躲剑时顺势掠过去将锦笙拦腰抱起。

与此同时,剑也回到了他的手里。

君漓眸色冰冷,一手将锦笙抱在胳膊上坐好,另一只手将长剑在掌心挽了个剑花,朝上略抛,长剑呈竪立状态,他两指在剑身上轻弹,长剑倏地被内力簇得拥起,气浪在剑尾排空一片,最后一个猛起,径直朝应天飞去!

那一弹指究竟带着多少力道?无形的压迫感在君漓飞出那一剑的瞬间将自己笼罩,锦笙看见长剑过处,一片坚韧的翠竹皆被剑风拦腰折断。

她知道,太子爷怒了!

锦笙急忙抬眸看向应天,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或许是想试试这一剑的内力究竟何如,他不躲不闪,抬手挥剑等着,微微眯眼。

「义父!」

电光火石之间,两剑对垒,内力相撞,生生在两把剑周围折出巨大的气流弧,最后一声轰然闷响,一截断发被气浪冲出。

君漓的剑与应天的剑两相错开,由於内力阻隔在中间,两把剑甚至没有直接接触。

但再抬眼看去的时候,气浪之后,应天的玉冠被划开一道裂口,一头青丝全数披散开来,在残余的气浪中飞舞。他只抬眸深深看了一眼锦笙,勾唇一笑,似乎是示意她别担心,而后运气退身,朝竹林深处飞去。

「义父!」锦笙惊呼,随即环视周围,半数歃血军全都朝应天飞走的方向追去,与此同时,竹林深处掠过一道道黑影,紧跟在歃血军后面,是太子爷的人。

锦笙咬牙,从君漓的臂弯处跃下,皱紧眉眺望蜿蜒的火光。她看见了,义父的嘴角有一道极浅的血丝。

君漓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他以爲她心中不快,便垂首在她耳边轻道,「我保证,放他走。」

锦笙一怔,抬眸看他,视綫这才顺着血渍落到他的手臂上,正想开口聊几句以表关切之情,但一想到自己总是被他迷惑得失了心智,一想到很快他娶了别人她就什么也不是,一想到自己绝对不是那块儿当人家小妇人的料,她的关切生生咽了下去。

她慢吞吞地冲他施了一礼,斟酌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极为标准的拜谢礼。

君漓脸上温柔的淡笑随即褪得干干净净,以爲自己没有听清,轻声反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