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越来越近,邵箐欢喜,抱着女儿笑道:「等会儿,姁儿记得要喊爹,知道不知道?」
姁儿爬到飞快,摆弄玩具模仿动作灵活得很,能听懂一些母亲的话了,情绪也日益丰富,但分离两个月,她已经将自己老子忘到脑后了,全靠邵箐日日教她喊「爹」,才学会下来。
这小丫头,一个多月前,就会模糊喊人了。
「躂!」
她高声喊了一个不大标准的「爹」,「咯咯」笑着。
母女笑语嬉戏,忽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而近,邵箐早得讯魏景亲自出迎了,她一喜忙掀起车窗帘子,果然前方尘土飞扬间,一剑眉长目的英俊男子疾马而来。
魏景!
她雀跃,远远的,夫妻目光交织,欢欣喜悦。只等他再近前一些,邵箐却不敢继续掀帘子了。
她怀里还有个小的,这疾马扬起的尘土可不敢叫扑进来。
邵箐收回手一会,马蹄声越近,未停,车一沉,车帘掀起,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
「夫君!」
她欢喜迎上,被搂进一个熟悉的胸怀,薄唇印在她的眉心,一双深邃的黑眸洋溢着喜意。
「阿箐,……」
「啊啊!」
魏景的话未曾说完,却被姁儿高声打断,母亲和陌生人亲昵让她危机感大盛,她瘪着小嘴瞅了瞅对方,忙伸出小手推了推他。
推罢,又支起身体,把小胖脸凑到母亲唇畔。
「凉~」
邵箐亲了亲她,笑道:「这是爹呢,娘不是告诉你咱们来找阿爹吗?还不喊爹。」
爹?
很熟悉的字眼,姁儿瞪大一双酷似母亲的杏眸,好奇瞅着父亲。
魏景欢喜又难受,他闺女都不认识他了。
他俯身亲了亲她:「姁儿,我是阿爹呢。」
婴孩对母亲的情绪是最敏感的,母亲笑语盈盈,姁儿也就不排斥了,邵箐哄了一阵,她就冲魏景喊了一声,「躂!」
魏景心花怒放,接过闺女重重亲了又亲,「嗯,嗯,阿爹的好女儿!」
姁儿怕痒,「咯咯」笑着,魏景着意逗她,哄闺女又喊了好几声。
男人低沉的笑声,小女婴「咯咯」脆笑,大约是天性,父女很快闹成一团,乐也融融。
邵箐含笑看着。
马车缓缓前行,往平阳城而去,此时她满心欢喜,以爲这回夫妻父女之间,怎么也得小聚些日子。
但接近平阳城后,她发现似乎有些不对。
气氛很紧张。
疾驰的哨马进出不断,不断有小股的军士匆匆而过,戴甲整齐,神色肃穆。
刚刚才取下豫州四郡,不是正处於间隙调整期吗?
怎么回事?
「阿箐,我只怕暂无法多多陪伴你和姁儿了。」
邵箐看向他。
「安王遣使幷幽青徐,联合济王王吉周洪及幷州十一势力,盟军八十万,伐我。」
济王答应了安王,王吉也是,幷州也有大半军阀应承此事。因魏景虎视眈眈,结盟极迅速,各家已经动了起来。
由於幽州甘元的装聋作哑,与安王预期的百万大军有距离,但也不少了。
足足八十万。
魏景眸中笑意未褪尽,声音也轻缓,邵箐闻言却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突然联军了呢?
八十万盟军,对阵魏景五十万南方军,足足多出三十万大军。
她心乱如麻,本来这一州一州打过去很稳妥的,无人兵力能及得上魏景,他谋臣不缺兵多将广,征战经验又极其丰富。
可,可现在……
八十万大军,差不多整个中原及北方都联合在一起了吧?
「这安王!」
邵箐心乱如麻,连声痛駡安王,魏景一把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
「盟军虽兵多,然各有其主,这不如我,你别怕。」
他声音沉稳,神色平静,黝黑深邃的眸底深处,闪烁着一种熠熠的光芒。
战意昂扬。
在确定了这个消息后,他非但不惧,反而又一种鼓灼在随血液奔涌,冲刷着他血脉。
这是一场风云色变的对战。
然却也是一场决战。
此一战,足可定干坤!
魏景不是第一次面对类似的大战。第一次他年不满及冠,痛击鞑靼,教后者二十年内无南侵之力;第二次,他一举破朝廷六十万围剿大军,教后者心胆俱裂,再无犯他可能。
他浑然不惧。
「阿箐。」
魏景声音依旧平静,微微昏暗的车厢中,幽深的眼眸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厉光。
「此战若胜,大局即定。」
幷冀青徐兖,五州尽归他手。
而司州,届时不过他囊中之物,探可取之。
将仇人千刀万剐。
这大楚江山,也将悉数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