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 / 2)

我还没摁住她 星球酥 4235 字 1个月前

一是因为她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年纪整整差了七岁,要许星洲和她计较的话会非常掉价;二是妹妹真的很受宠爱,许星洲怕和她起了争执的话来年更受排挤。她还在上学,经济无法独立,离不得父亲,因此总是想着自己的生活费。所以她教育自己,让自己忽略这件事,令自己安静忍着。

胡瀚和他父亲离开秦家后,许星洲坐在桌边,红着耳朵看向庭院。

秦渡说要和许星洲聊一聊,於是姚阿姨和秦叔叔把餐厅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回了客厅。

结果说要聊聊天的秦渡从许星洲手中抽走了空空的玻璃杯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师兄不在,许星洲便一个人坐着发呆,过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扒了扒秦师兄买回来的那袋东西——那袋东西摸上去还热热的,是一个个软软的小纸球。许星洲揉了揉自己的羞得红红的耳朵尖,从袋子里摸出来了一只……

……热腾腾的猪扒包。

许星洲待了一下,第一时间居然都没反应过来秦渡买这东西是要做什么。可是紧接着秦渡就从厨房回来,将一杯冰橙汁掼在了她面前。

「师兄出去排了好久的队,怕是得有半个多小时吧,把你心心念念意难平的猪扒包买回来了。」他往许星洲对面一坐,眯着眼睛说:「泼了你的那杯果汁也给你倒来了,嗯?许星洲你怎么说?」

许星洲扑哧笑了起来。

可是她还没笑完,秦渡就拆了一个猪扒包,极度不爽地塞到了她嘴边上——许星洲被逼着,啊呜咬了一口。

「唔……师兄你真的好幼稚啊!」许星洲又被逼着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怼他:「我就是嘴上说说,你居然真的会大晚上去买猪扒包。」

她真的太欠揍了。

「……,」秦渡危险地道:「嘴上说说?嘴上说说记我一年的仇?许星洲你还不是更幼稚?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什么鬼临床的惦记了整整一年——你他妈——「

然后,他恨铁不成钢地,在许星洲脑袋上叭地一弹。

秦渡眼睛狭长地眯起,低声道:「——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没人给你撑腰?」

许星洲一待。

「被欺负了还不敢说出来?」秦渡咄咄逼人,「别说师兄我了,就说我爸妈。他们两个不向着你,向着谁?许星洲以后你还敢受了委屈之后跟师兄讲,让师兄别跟贱人计较,你当师兄不舍得治你了?」

许星洲面颊红红,又被秦师兄啪唧地拍了一下后脑勺,立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寒夜风吹得玻璃外呼哧作响,树桠撕扯着夜空。

室内暖气蒸腾,许星洲趿着小棉拖鞋,愧疚地低着头。她的头发梢后头露出一小点红霞云彩似的耳朵尖儿,灯光昏沉,她便看起来格外的甜。

秦渡叹了口气……

「师兄都做到这份上了,说吧,」秦师兄把手里的猪扒包递给她,难得认真地道:「临床小师妹到底是什么梗?师兄怎么想都想不到,你倒是每次都说的煞有其事。」

许星洲呆呆地道:「……嗯……」

……事到如今,真的是不说不行了。

外头寒风凛冽的,秦渡去排队买了这么一大袋猪扒包,回来之后表现还这么帅,许星洲怎么想都觉得继续瞒着他也太过分了——更何况,许星洲自己也挺想知道,当时秦渡接的电话到底是什么人的。

许星洲又啃了一口热乎乎的猪扒包,嘀咕道:「……猪扒包。」

秦渡痛快回复:「师兄驴你的。」

许星洲憋屈地说:「……叫师兄的时候带着弯儿,声音像桥本x奈?」

「说过了,」秦渡痛痛快快地说:「x奈这梗是为了驴你叫师兄编出来的,师兄为自己的莽撞自罚三杯,但是你要是因为这两件事记恨了师兄一年,师兄就得记你两年的仇。」

许星洲气到要哭:「可你从来没解释过!」

秦渡眯着眼睛反问:「那你问过师兄没?」

「……」

许星洲立时理亏,大声道:「好!这个姑且不提,可你还去给她送材料!我见到了的,亲眼!四月底,学术报告厅门口,周六!我那天从福利院回来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你接她电话温柔得不行!」

秦渡一懵:「哈?」

「……对着许星洲就口口声声要挂她电话,要拉黑她,不通过粥粥的好友申请,哦对你还删过我的好友……」许星洲哭哭:「哪怕到了现在你接我电话都不温柔!对着人家小师妹就又宠溺又温柔还无奈,你自己看看你跟我的聊天记录都是什么!师兄你是不是我的仇人……」

秦渡:「……???」

秦渡难以置信地说:「……?许星洲你刚刚说什么?」

许星洲忍不住拿猪扒包砸他,一边砸一边道:「去年四月底阜江校区学术报告厅一楼CD8 T细胞功能衰竭和疟疾重症化感染的讲座!我当时还想和你打招呼结果你直接上楼了!打电话那么温柔!说吧是哪个小妖精!你居然还问我放了什么屁?」

「我问你刚刚说什么,没问你放了什么屁……」秦师兄都无奈道:「不过这个讲座我记得。」

许星洲怒气冲冲,从桌子上抓了一把勺子,pia地指向秦渡。

「说清楚,」许星洲咄咄逼人地用刀架住秦渡的脖子,讲:「究竟是哪个小妖精!居然会劳烦你去给她送材料!话说回来了你都没给你正牌女朋友送过!」

秦师兄被勺子架在脖子上,憋笑道:「这个学期师兄给你送过不下二十次你的书包课本身份证了吧?这讲座送材料的事情师兄没法抵赖,师兄就是去了。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临床小师妹这个锅,师兄是不能不饿。」

『师兄也不能不背』此话一出,许星洲的眼眶,立时就红了。

她揉着自己通红眼眶,悲伤地说:「我就知道,可是好可怜!可怜我我一直一厢情愿地以为你是干干净净的一只师兄……」

可是许星洲还没说完,就被秦渡打断了。

「——但是。」『不干不净』的那只秦师兄叹了口气:「你吃醋之前怎么也不看看,那天的学术报告是谁做的啊。」

「……」

秦渡教育小师妹:「下次吃醋之前,记得看一下官网学术报告记录,有报告人学历和研修成果,而且最显眼的地方肯定有名字。」

许星洲:「……」

「我哥要是知道你这么描述他,」

秦师兄幸灾乐祸地说。

「——他会披着马甲,挂你一BBS。」-

…………

……

秦渡带着许星洲出来时,许星洲满脸通红。

客厅里灯火通明,秦叔叔在懒洋洋地看电视上播放的往年春晚小品集锦。秦长洲已经走了——许星洲暂时没法面对这位秦大师兄,他走了真的是一件好事。

秦渡春风得意,拉着许星洲软软的小手捏了捏,喊了声:「妈,我们谈完了。」

许星洲嗫嚅道:「……叔、叔叔阿姨,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秦叔叔一愣,抬起头望向许星洲,说:「星洲,你道歉做什么?」

「星洲,」秦叔叔皱着眉头问:「你在家受了这种委屈,叔叔还没道歉,你为什么会来和我们道歉?」

姚阿姨低声道:「……以后,阿姨保证,不会再有了。」

「可是受了委屈要说。」姚阿姨沙哑道:「要自己站出来告诉我们『我很不舒服』。」

「星洲,家人从来不应该是你行事的掣肘——家人是后盾。」

……

许星洲曾经在很多个除夕夜,偷偷躲在父亲家的阳台上,抽噎得鼻尖通红。

阳台是唯一一个僻静而寒冷的地方,外面鞭炮震天响,可许星洲还是能听见后面她的妹妹许春生嘲笑她的、将她当作局外人的声音——『姐姐学习好又怎么样呀,』那个稚嫩的声音说,『你们不要再让我和她学了,她又不是我们家的,爸爸你总夸她做什么呢?』

於是许星洲的爸爸会安慰自己的小女儿:『没有没有,我家春生是最好的,可是爸爸还希望你更好。好到姐姐比不上。』

那时年幼的许星洲总是憋着满腔的泪水,想冲进去,质问自己的父亲,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过——许星洲死死忍住了,并且每年都会忍住。

原因无他,因为十几岁的许星洲会想起自己的生活费,想起自己下个学期还要参加的补习班,那都是钱;她还会想起来年的家长信,想起过年的和气,想起无数掣肘她的一切。

……

二十岁的、长大成人的许星洲想起姚阿姨对胡瀚说的那一句『我家的人由不得旁人侮辱』,突然之间,泪水就要下来了。

在许星洲还不知道姚阿姨就是姚阿姨时,姚阿姨曾经对她说,『你这么好,你想要的,都会有的』。那时许星洲认为姚阿姨只不过是场面话,只不过是在安慰她,她只是回以一笑。

可是如今,秦渡就在身边,握着她的手。

隔壁院子大概有孩子在放鞭炮,『咻——啪』地一个窜天猴,接着小孩脆生生的笑声。姚阿姨对许星洲有点调皮地笑了起来,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那一刹那窗外灯火通明,烟花轰然炸响。

年陲喧嚣异常,隔壁院子的小孩被突然炸响的烟花搞得哈哈大笑。

姚阿姨从茶几下摸出一个大纸袋,说:「……那天逛街的时候,阿姨给你买了一点东西,就是你在微信上说挺好看的……」

……连姚阿姨的声音,都淹没在了烟花之中。

声音淹没了,可温度没有。

姚阿姨伸手揉了揉许星洲的头发,那温暖的气息与秦师兄极度相似,那温度从指间传来,犹如春日温柔的阳光,又像是站在阳台的许星洲所羡慕过的、温暖灿烂的万家灯火。

——这一定会是个很好、很好的年。

许星洲被姚阿姨揉脑袋时,拼命忍着眼泪,这样想道.

——番外:仲冬远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