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钟祯试探着问:「那……」

温少卿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一想到你还没毕业就影响到我爱你表姐,便生气。」

「……」钟祯一把抢过论文一阵风就跑走了。

钟祯近来很是忐忑,究其原因大概是全段时间温少卿总是虐他,不是让他剥石榴了解纹路,就是剥生鶏蛋练习手劲儿,而最近温少卿倒是安静了,可每每看到他的眼神太过高深莫测,却也一句话都不多说,看得他惶恐,只能愈加努力地做功课。

终於某次例会后,钟祯被留了下来。

温少卿正在低头看着学生交的论文,看别人的还好,可看到钟祯的论文时看得各外慢,看完一遍又从头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忽然皱起眉头,抬头扫了钟祯一眼后,又低头接着看。

这态度……自己写得很烂?

钟祯饱受摧残已久,实在没忍住,冒死开口问:「老板,我是不是你救过最差劲的学生?」

问完之后钟祯终於舒坦了,可温少卿却半天都没说话。

又过了许久,他才合上了论文,慢悠悠地回了句:「那得看跟谁比,跟我比嘛,那自然是没得比。跟别人比嘛,我的学生都是我费了心思亲自教出来的,在战场上跟别人没得比。」

钟祯在心里琢磨半天,「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夸您自己?」

温少卿又扫了他一眼,忽然正色道:「你们学医的时候最早接触的大概是希波克拉底誓言,当年我开始学医的时候,我祖父教我的第一课便是《大医精诚》。习医者必读的经典,大医精诚无非就是两点:第一是精,亦即要求医者要有精湛的医术,认为医道是'至精至微之事',习医之人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第二是诚,亦即要求医者要有高尚的品德修养,以'见彼苦恼,若已有之'感同身受的心,策发'大慈恻隐之心',进而发愿立誓'普救含灵之苦',且不得'自逞俊快,邀射名誉''恃己所长,经略财物'。简而言之,医术精通,诚信救人。」

说完,他抬手在钟祯的论文背面空白处写了几行字:

夫大医之体,欲得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汪汪,不皎不昧。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窍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虽曰病宜速救,要须临事不惑。唯当审谛覃思,不得於性命之上,率尔自逞俊快,邀射名誉,甚不仁矣。

钟祯低头看了会儿,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来,「老板,我能问个问题吗?」

温少卿点头,「问。」

钟祯挠挠脑袋,「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温少卿弯了弯唇角,「意思是说一个德艺兼优的医生的风度,应能使思想纯净,知我内容,目不旁视,看上去很庄重的样子,气度宽宏,堂堂正正,不卑不亢,诊察疾病,专心致志,详细了解病状脉候,一丝一毫不得有误,处方用针,不能有差错。虽然说对疾病应当迅速救治,但更爲重要的是临证不惑乱,幷应当周详仔细,深入思考,不能在人命关天的大事上,轻率地炫耀自己才能出众,动作快捷,猎取名誉,这样做就太不仁德了。」

钟祯更疑惑了,「老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温少卿把论文递给钟祯,顿了一顿、

钟祯眼角一跳,苦着脸猜,「滚回去重写?」

温少卿忽然笑出来,「我想说,钟祯,你可以毕业了。」

钟祯一楞,有些接受不了,虽然近两年来,他一直想着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毕业,可真的听到这句话却不能消化,皱着眉半晌才开口问:「因爲你要娶我表姐吗?"

温少卿敛了神色,瞪他一眼。

钟祯越发不敢去接论文,表情丰富地抱着温少卿大腿哭,「老板,你不能这样啊,我不想毕业,我还没学够,我要继续上学!」

温少卿隐忍不发,钟祯变本加厉地拿他的大白褂抆鼻涕,「老板,就算你要娶我表姐,也不能抛弃我啊!」

温少卿越来越听不下去了,指指门口,简单明了地发出口令,「滚出去。」

自从钟祯这最后的一块绊脚石被踢出师门后,温少卿和丛容的婚事便提上了日程,不可免俗地要去拍婚纱照。

前一天晚上,温少卿在衣帽间烫衣服烫了半天,丛容洗完澡了他还在里面,便进去看他。

谁知道他竟然在里面对着镜子整理军装,看到丛容进来笑着开口:「明天我要穿着军装去拍婚纱照。」

丛容一愣,「啊?」

温少卿又笑起来,边笑边把军装换下来,一手解着衬衫的扣子,一手去牵着丛容的手,「破坏军婚是违法的,我要昭告天下!」

丛容无视他的幼稚,瞄了一眼他的锁骨,然后又瞄了一眼他的锁骨,脸慢慢地变红了。

温少卿忽然凑上来,「你脸红什么?」

丛容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伸出手动作极快地摸了下他的锁骨,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出了衣帽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手感可真好啊……

温少卿挑了挑眉,他这是……被调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