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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医院里很吵。

除了往来人群的声音,医生的,还有冲寒山的声音。

“事情是这样,工厂之前不是进了一批新零件,当时购买方式是贷款,我们本来想拓展一个新的生产线,没想到进展不如预期,现在市场冷却下来,生意不好做,资金链出问题……”

虽然冲寒山说得含糊,但冲曜很清楚,资金链出问题背后代表什么。

这几乎是动了命脉。

来找他的那群人肯定不是银行的,看起来是民间借贷组织。冲寒山还不上贷款,为了延长缓冲时间,只能再去借贷,用来还之前的贷款。最后滚雪球一样,滚出一个填不上的窟窿。

……

“也是我太贪心。”

冲寒山缓缓闭了下眼睛:“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最后,冲曜听见的,是他自己的声音。

“怕我担心。”

他轻扯嘴角,自嘲般地说出这句话。

“或许是吧,更多的应该是觉得没必要。”

他把这么多年的情绪一并说了出来:“没必要告诉我。”

这是让他感到最无力,也最可笑的地方。

“——那到底什么是有必要的?”

说到最后,他几近失态:“我们明明是家人,可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就是一个没必要的人。没有必要存在,没有必要出现,所以也没有必要告诉我。”

十八岁。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年纪。

最后冲曜坐在医院长廊的休息椅上,隔着口罩,呼吸变得又沉重又闷。

他抬手,勾着口罩,把口罩往下拽了点。

然后他闻到一阵很浓烈的消毒水味儿。

白琴就躺在跟他一墙之隔的地方。

而他也处在,越过十七岁,走向一线之隔的,另一端。

好像一脚踏进了未知的另一片世界,整个世界可以在顷刻间颠覆。

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在火车站那会儿的样子,问:“还差多少。”

冲寒山没反应过来:“什么?”

“钱。”

冲寒山还没回答,冲曜又说:“涟云那套房子卖了,应该能缓解一阵。不用考虑我。”

“至於这里……”他说话时,看着病床上的白琴,在短暂的时间里他却感觉时间似乎过去很久,最后他说,“我留下。”

冲寒山:“你要留下来?那你学校……”

冲曜看着他:“这么多事,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冲寒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