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一寸相思 紫微流年 2390 字 1个月前

左卿辞不置一辞,「多猜无益,届时便知。」

正如左卿辞所料,一夜平静无波。

除了左卿辞,谁也没有睡着,万千利箭在黑暗中蓄势待发,极致的压力逼得人透不过气。黎明破晓前,商晚掩身遁去瞧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重弩精卒覆盖了数条街,令人心如死灰。

巳时,礼官在驿馆大门外宣读了吐火罗王的文书,所有人都明白了精卒弹压的缘由。

殷长歌拍案而起,目现厉芒,怒火激扬如沸。「这昏王竟然宵想师姐!」

虽然吐火罗人的趁夜围困之举阴狠毒辣,文书的措辞还是十分委婉客套,言及用黄金换美人,甚至许诺只要沈曼青留于王廷,必会珍视礼待,绝不逊于雪姬,余人可获重赐,随时即能起行。

沈曼青秀颜毫无血色,绞握的指节紧得发白,僵硬的一言不发。

陆澜山怒色难抑:「未免欺人太甚,当我们是什么人!」

商晚阴沉沉道:「条件很清楚,或者交人,或者一起死,这里是吐火罗人的地盘。」

殷长歌忽的沉寂,冰凝的气息宛如雷霆将至:「商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澜山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商晚,浓眉一皱截声道:「殷兄放心,我们决不会如吐火罗人所愿,纵然陆某不才,也不至出卖女子以求生,何况是沈姑娘,真如此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万千重弩的压制下,驿馆的大门再度合上,沉重的闭锁声犹如丧鼓,白陌轻道,「礼官说吐火罗王容我们考虑三日。」

殷长歌气恨得胸臆生痛,极想拔剑饮血,「不用三日,给我一日杀上王廷,足够把那些禽兽全宰了。」

商晚独立一隅,双臂环胸冷声道:「能出驿馆再提杀人不冲,火攻、重弩加披甲卫,蜀域三魔也不过撑了一夜。」

沈曼青美目一片绝决凄烈,极力维持镇定:「不妨先答应下来,等众位脱身,我在王廷伺机劫了吐火罗王出城。」

殷长歌不假思索的驳回:「要我抛下师姐先走,我宁可万箭穿身!」

陆澜山也不赞同:「既是同来,自当同归。」

商晚脸肌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见众人的神情又咽了下去,良久道:「或者我们诈降,一得机会便擒了吐火罗王。」

相较於四人的情绪汹涌,左卿辞异常冷静,淡淡道:「不可能,吐火罗王经过前事之变,必会万般谨慎。」

陆澜山深以为然:「不错,纵是沈姑娘甘愿入宫,对方也会预设钳制之术,诸如药物或机关械具一类,到时候沈姑娘就如飞禽入网,难出生天。」

沈曼青容颜更是惨白,窍秀的双肩微微颤抖。

殷长歌心头大痛,一手扶住柔肩安抚:「就算我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师姐受人欺淩!」

白陌突然想起:「也未必绝望,飞寇儿不在驿馆,或许——」

「区区一个飞贼能有什么作为,外边是吐火罗最精锐的甲卫。」商晚低哼一声,冷诮的讥嘲后突然心中一动:「他不是扮过歌女?如果他愿意矫饰为沈姑娘入宫,或许能——」

话未说尽,所有人都听出了潜意。以飞寇儿代沈曼青或许能瞒过一时,但毕竟不是女子,识破仅是早晚之别,同样是有去无回。

「不行!」殷长歌出人意料一言否决,斩钉截铁的驳回,「师姐和——谁也不能入宫!若有人执意相迫,先问过我手中长剑。」

商晚禁不住冷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姑娘是你心头至宝就罢了,难道那飞贼也去不得,殷兄倒是侠义,不知能当重弩几射?」

一声轻嗡,刃虹猝响,商晚已不在原处。他退於最远的壁角身形紧绷,满面杀意,指掌抚上了刀鞘。

殷长歌拔剑并没有攻击,剑尖指地,冷目如冰,每一个字都缓慢而清晰:「要向吐火罗人屈膝求生不妨自己去,若有人执意强迫同伴就往死地,我殷长歌——必以剑斩!」

刹那之间,两人剑拔弩张,和睦的表相彻底撕裂,空气一片僵冷。

对峙了半晌,陆澜山咳了一声,起身隔在两人间劝解,「殷兄稍安勿燥,商兄也休要再提,无论如何我们该共同进退,此时内争无益於事,反而让吐火罗人看了笑话。」或许是为缓和气氛,陆澜山停了一瞬,打了个哈哈:「况且这主意本就不能当真,以那家伙的个性,得知驿馆被围,只怕第一时间已趁乱逃了。」

片刻后,商晚长出一口气,放开了紧握的刀柄,殷长歌也收剑入鞘,两人均不再言语。

僵局依然无法破解,房间一片死寂。

左卿辞空前的沉默,既使殷长歌与商晚反目成仇,险些白刃相向,左卿辞也没有劝止。直至此刻他终於开口,话语多了一抹薄寒:「驿馆被围何等大事,街头巷尾必已传遍,落兄一定会来探看,只要时机得当,递个话应该不难。」

旁人未觉出什么,白陌悚然而惊,小心翼翼道:「公子想递什么话?」

「让他去寻雪姬,那女人既有所求,必有所助。一切举动由落兄自行决断,假如顺利离城,酬金再加千两。」左卿辞的长眸蕴着奇异的光,淡然而轻狂,「若实在无法可解——所有人都不必再回中原。」

白陌肢体冰凉,冷汗渗透了衣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