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第69章 孩子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闫默就下山了。

洗漱过后,林芷兰来寻褚清辉一同用早膳,「昨夜听到几声马儿嘶鸣,可是京中出了什么急事?」

「哪有什么事,是先生来了,方才一大早已经下山回京。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褚清辉关切道。

林芷兰笑道:「那会儿我还没睡下呢。表姐和表姐夫感情可真好,一日都分开不得。」

紫苏正给两人盛粥,听她这么说,忙附和道:「昨晚奴婢也说了一样的话,被公主当成嚼舌根的坏丫头,如今表姑娘也这般说,可见奴婢说的没错。」

林芷兰捂着嘴,「你一句话就说到了点上,难怪表姐要恼羞成怒。」

褚清辉瞪着两人,「好哇,你们竟然连起手来欺负我。要不要我给妹夫去一封信,就说表妹夜里孤枕难眠,让他也连夜上山来找找你?还有紫苏,咱们十几年的情分,却没给你找个小郎君疼你爱你,倒是我不够称职,你且安心,此次回京,我立刻就着手张罗此事。」

紫苏忙把一碟新鲜的桃花羹递到她手边,讨好道:「奴婢还想长长久久在公主身边伺候呢,求公主饶我一饶。」

「不饶了,不饶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还是早点嫁出去好。」褚清辉摆着手,煞有其事。

林芷兰扑哧笑出声,「不知道的听表姐这么说,还以为紫苏是你的女儿。」

紫苏忙忙摆手,「表小姐可别折煞了奴婢。」

「不过一句玩笑,怕什么。」褚清辉轻拍她的手,「好了,如今既不在宫里,也没在府上,不必这么拘束,你昨晚守了夜,眼下叫别人来伺候就是了,你也赶紧下去吃点东西,省得一会儿就凉了。」

「是。」紫苏退下,又有别的宫女上前伺候。

褚清辉慢慢舀着桃花羹,一朵朵桃花在碗底绽放,娇艳逼真,栩栩如生。「这样的好春光,可惜含珺不能与我们一同欣赏。」

「她如今正当忙吧。」林芷兰道,「记得我那会儿行笄礼之前,可是被引教嬷嬷磋磨了好久。」

褚清辉点点头,「等过几天回去,我就叫人把生辰礼送到她府上。」

「我的也准备好了,表姐何时要送,知会我一声。」

「好。」

林芷兰细嚼慢咽吞下一口粥,似是想起什么,试探着问道:「当日表姐把含珺送的夜光杯给了太子表哥一只,表哥可曾说什么?」

一说这个,褚清辉就皱眉,「不理哥哥了,跟个闷葫芦一样,行不行也不给人一个准信。好在含珺过后不曾问我,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回她。」

林芷兰便知道了太子的意思,转而劝她:「当日这么做,本不过就是为了试探,探不出什么实属正常。况且你也知道含珺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会因这个怪你。想来表哥跟她无缘,待回京,我就找去找我娘,让她探探大娘的口风,我那堂弟与含珺同岁,两人看来也是匹配的。」

「那我也找母后探探几位亲王妃的意思。」褚清辉不甘落后。

林芷兰放下筷子,忍不住笑道:「方才还开玩笑,说紫苏是表姐的女儿,如今咱们二人你来我往的,似乎又把含珺当成了自己的小辈。」

褚清辉也笑,「她可要叫我一声表姐呢,可不就是小?咦,你怎么只吃那么一点儿?不合胃口吗?」

她看了看林芷兰面前的碟子碗筷,她就用了小半碗粥,几块梅子糕,一个春笋卷。

褚清辉自己食量也小,如今在闫默的管教下,已经慢慢上涨成跟普通人一般,林芷兰刚才吃的,才只有她的一半。

宫人端来茶水,林芷兰漱了口,摇头道:「这几日早上起来,都觉得胸口闷闷的,吃不下东西,到中午又好了。」

「是不是受寒了?怎不叫大夫瞧一瞧?」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也没有哪里不舒服,不必劳师动众的。」林芷兰不以为意。

两人说话间,紫苏用完早膳又回来,恰好听见林芷兰先前那句话,便上了心,走上前道:「表小姐除了晨起食欲不振,可还有别的症状?」

林芷兰认真回想,一时说不出什么。

褚清辉忙问紫苏:「怎么,难道当真是什么病症?」

紫苏轻笑道:「公主莫担心,未必是病症,或许是件喜事呢。」她又看向林芷兰,「表小姐最近可爱吃些酸的鲜的、闻不得鱼腥味?」

这么一问,便已经十分明显了,林芷兰心头一跳,冲疑着不敢相信,「有是有,可……会不会只是巧合?」

「巧不巧,找大夫来瞧一瞧不就知道了,若是真的,这种事可不能耽误。」褚清辉等不得,立刻就叫宫女去将随行的太医找来。

诊断过后,果真是喜脉,只是月份还小,并不明显。

林芷兰怔怔坐着,一时回不神来。

褚清辉打赏了太医,回过头来看她,喜滋滋道:「果真是个好消息,今日这件事,紫苏是头功。快,还得派个人给妹夫传信呢。」

「别……」林芷兰听见这话,有了反应,忙阻止,「表姐,太医会不会……诊错了?」

「怎么会?」

林芷兰拉着她的手,「可我心里有点没底。」

自她成了亲,还没有过这样茫然无措的时候,褚清辉忙安抚道:「那就先不和表妹夫说了,咱们立刻回京,再找几个大夫确认一番,好不好?」

林芷兰缓缓点了点头。

原本她们准备再在别庄里逗留一日,此时马上就收拾了行装,褚清辉特意命人在马车里叠上一层又一层的锦垫,唯恐林芷兰受了颠簸。

褚清辉直接把林芷兰送到了张府,让张家人去请几个大夫,只说林芷兰在山上吃坏了肠胃。

三个大夫诊断下来,除了一个诊不出什么,另外两个都说是喜脉,如此才真正定下心,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张府众人。

张家人一派喜气洋洋,立刻派人给亲家递信,又命一个下人在宫门口守着,只要张志洲一出来,就让他马不停蹄往家赶。

褚清辉一直陪着林芷兰,等用过午膳,看着她睡下,方才回公主府。

夜里闫默回来,见她已经回了府,有些惊讶。

褚清辉叫人打水给他洗漱,一面把今日的事说来。

「真没想到,表妹这么快就要当娘了。」她回想一番,两人小时候手拉手一块儿玩耍的场景,似乎才在昨日,一眨眼,连孩子都要有了。她忍不住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肚子。

闫默洁了面,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她的动作,「怎么?」

褚清辉摇摇头。其实,今日看见表妹和张家人的喜悦,她有点羡慕。但若往深了想,如果眼下自己有孕,她真的做好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准备了吗?她真的能够当好一个母亲?像母后那般,像姨母那般?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宠着她,纵容着她,若反过来,叫她去疼爱一个孩子,叫她为一个孩子负起责任来,能否做到?

她心里没有底。

记挂着这件事,褚清辉一整个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属。

「在想什么?」睡前,闫默问她。

褚清辉在他怀里支起脑袋,「先生想不想要个孩子?」

闫默摸摸她的头,「不急。」

「可是表妹和妹夫成亲比咱们晚,孩子出来的比咱们早。先生之前说我还小,实际上我比表妹大几个月呢。」

闫默沉默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她的背。正当褚清辉以为他不准备再说话,被他拍的昏昏欲睡之时,却听他道:「我的母亲是难产而亡。」

褚清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从未听闫默说过过去,只有当初定下他为驸马时,父皇曾调查过,知道他是个孤儿,自小被上清宗收为弟子,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好说了,闫默缓缓道来。

他记事早,三岁时的事情还记得,那时候他娘说要他她添个弟弟妹妹,结果却难产了,一屍两命。

第二年,他爹给他娶了后娘,很快有了新的弟弟妹妹。家里生计困难,人口越来越多,渐渐的,那家中没了他的立足之地。

六岁生辰那天。他爹将他带去深山,说要打一只麅子给他做生辰礼,却将他丢在水潭边,再没有回来寻找。

回家的路他记得,但他并没有往回走,成了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两年后才被师祖捡回上清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