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好几杯。你不生气了?别再丢下我——」他心满意足地把脸颊靠在她的胸口。

「我现在没有空生气。」她低下头偎着他的脸颊,也被他的体温偎得满脸通红:「你要有所觉悟,喝了几杯春酒便要欢爱几回,那可是那群女人的狠毒招术!」

「我喝了五、六杯——」楚朝歌的脸几乎要喷出火来了,他低吟了一声,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倒在床榻之上。「红罗,我好难过,你把我打昏好了!我没有力气了。」

「打昏还是一样难受!放心吧,我会摆平的。」沙红罗眼角合着笑,伸手勾下他的唇。

「会……很累……」他的话很犹豫,唇舌之间却火热得让她喘不过气。

「不然怎么办?难不成要便宜她们吗?」她的窍手卸去两人衣衫,石屋之间除了两人愉快的呻吟声外,再无它响。

夜里,他作了个梦。

梦中有着微笑的他与「一个」窃喜的女人沙红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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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门口?」沙红罗勉强直起一身被拆散的骨头,出声喝道。

「哎哟!你利用男人也不用这么彻底。待会把他用死了,看你到哪找乐子。」沙艳娘戏弄地朝床榻边瞥去一眼。他显然累垮了。

「废话少说,是不是你让那群女人喂他喝春酒的?」她挡在他面前,不许人看见他未着寸缕的样子。

「他是你的人,我哪敢动?我一脱身就赶来找他了,谁知道你们的叫声在三里外都听得到,我哪敢打扰呀。」

「你都敢把我推到旋风里,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她瞪人可一点都不含糊,尤其在她尚未原谅她之际。

「我不是存心的,那是意外啊!」沙艳娘气急败坏地想解释着。

「是啊!你不是存心时就已是这样对我,那你真的气极时,岂不拿把刀砍个我十块八块的?」她穿上衣裳,仍然没有妥协的好脸色。

「你从小就一点都不讨喜,说你几句,就牙尖嘴俐地回嘴好半天!真不得人疼!」

「我干么要你疼?你从小到大也没疼过我。有话快说!」单手叉腰,只想赶人。

「范长老告诉我巫咸国的白巫师今天要来。」沙艳娘站到女儿面前,忍耐着她的臭泥浆脸。

「关你什么事?」老头子没事找她罗嗦做什么?沙红罗防备心十足地瞪着她:「怎么,你怕我一回去,把他也带走了?他不会要你的!」

「我不是为他来的!我是来问你,你这样回去的话,你的灵魄怎么办?」沙艳娘的嗓门也跟着大声了起来。

「反正我还会回来,下回再找也不冲。他多留在这里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沙红罗大声地把话说完,旋即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我是你娘啊。」沙艳娘昂起下颚的姿态与女儿如出一辙。

「是不是你把我的镯子,还有魂魄藏起来了?不然你为什么主动问这个?」沙红罗睁大眼瞪着她娘——愈看愈觉得可疑。「把它交出来。」沙红罗指着她的鼻子,泼辣地大骂出声。

〔你这是对娘说话的态度吗?」她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她也有身为娘的自尊啊。

沙红罗一个没反应过来,那一巴掌就将她的脸打偏了过去。

「藏了我的魂魄就明讲!不用以打人来掩饰你的心虚!」她捣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招谁惹谁啊!」沙艳娘的怒气全数被挑了起来,她一句一吼地嚷向沙红罗:「老娘好心帮你保管那个镯子和灵魄,还要落得你一张臭脸相对!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那丝魂魄在女人国飘来飘去,会被多少人践踏它吗?你知道有多少人会把魂藏起来,逼迫你去勾引男人回来供她们享乐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打算做这种事?」沙红罗嘴硬的话才说出口,她娘脸上的痛苦却让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沙艳娘忿忿的一口气在胸口上粗喘不定,她气到全身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不习惯拉下脸的沙红罗则僵在原地,紧咬着双唇。

「镯子拿去!」沙艳娘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往她身上丢去。

沙红罗接住了镯子,迅速地戴回自己的手腕上——

陡地,一抹白魄迅地窜入她的天灵盖,一阵昏眩让她扶住了墙壁。

待沙红罗完全清醒后,她整个人只能怔楞地看着她娘。她错了……

「收好你的灵魄,我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沙艳娘脸上的冷漠是她不曾见过的。

「红罗,向你母亲道歉。」早被母女俩的争执吵醒的楚朝歌,厉声对她说道。

「为什么我要道歉?」她握紧拳头,把他的衣衫扔到他脸上。被人指出错误,她更拉不下脸道歉。

楚朝歌手忙脚乱地在被窝中穿戴着衣衫,仪容稍嫌凌乱地下了床,就立刻拖着沙红罗走向她母亲。

「她是为了你好,你还看不出来吗?」楚朝歌挡住出路,没让沙艳娘离开。

「别让你的固执成为你一辈子的遗憾,她是你娘哪!」他正视着她的眼,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脆弱,还有——渴望。

「我没有错。」她的声音毫无力气。

「那她就有错了吗?她为了你藏了魂魄啊!」

「你为什么站在她那边说话?你看上她了吗?」她昂起下巴,还想狡辩一番。她不要被逼着认错。

「不要无理取闹!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看看你娘,她若不是真心待你,为什么要因为你的误会而动怒?如同你现在怒不可抑一般,你觉得你娘欺骗了你,你娘何尝不觉得你在辜负她呢?」楚朝歌扳过她的脸,让她直视着沙艳娘。

只要相处过就会有感情,何况亲若母女啊!

「你干么突然关心起我?」沙红罗挺直背,姿势却彷若在等待着另一次打击。

「这里的人不时兴来温情这一套。」沙艳娘回话的语气也很差。

果真是母女!楚朝歌叹了口气,这两人根本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

「你把我推到旋风里……」沙红罗捏紧拳头,微红的眼眶是她此时的心情。

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她怎么可能真的舍得不理她娘。

「那是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推到旋风里的,把你推到那里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你忘了我们联手可以烧出多大的一片天地吗?」沙艳娘上前一步,激动地捉住女儿的手。

「你为了那个蒜头鼻男人而和我反目成仇。」眼泪在眼眶上挂着,风一吹就可能滑下脸庞。

「我根本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我呀!」沙艳娘的眼泪比沙红罗的还早落地,母女俩的手早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地交握着。

「娘……」沙红罗大哭出声,陡地抱紧了她娘,一边用力地哭一边用力地把全身的情感全挤入这个拥抱里。

「从小到大,力气都大得吓人,没白教你那些拳脚功夫了。」她搂着女儿,在泪眼弥漫间,看到楚朝歌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微笑着。「你现在有楚朝歌照顾,我可以放心让你走了。」

「你不爱我……」沙红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如果爱我,现在干么一副巴不得我赶快离开的样子?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一箩筐,然后就像任何孩子向娘撒娇的姿态,把脸全埋到娘的胸口。

「你自个知道你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了。我没法子跳脱这里,可是你有。」沙艳娘抬起女儿的脸庞,仔细地记下她的每一处轮廓。「别哭了,我可不承认我有个这么爱哭的女儿。」

「我还会回来!」沙红罗拉着她的手保证地说道。

「结界岂是你们这等人可以随意来去的?」一个花之封印在屋顶上方展开,一个人影缓缓地自花形中款行落地。

白芙蓉的师父——白玉相,现了身。

「什么叫我们这等人?你又比我们高明到哪里去了?装神弄鬼的!」沙红罗挡在母亲前方,气忿这女人的轻蔑目光。

「我是看在范长老面子上来的。」白玉相板着脸,摆明了没把她们放在眼里,铜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诡异。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人,我管你是看在谁的面子来的!」沙红罗冲动的身子被她娘拉住。

「想想楚朝歌在这里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忍一忍就过了。」沙艳娘压住女儿的肩头,拚命劝说着。等红罗走了,她再烧光这个女人的头发。

沙红罗望着正以关切眼神看着她的楚朝歌,很用力很用力地咬住唇,才阻止下自己开口骂人。

「想我帮你回去,还敢当着我的面说着大话。」白玉相的目光在楚朝歌身上转了一圈。

「我回去还不是为了你徒弟!」沙红罗回嘴道。

「是哪!所有人心中都只有白芙蓉一个。」白玉相冷冷地说过,就连口气都漠然得让人不解。

沙红罗眨眼又眨眼……她看错眼了吗?哪有师父会用这么阴冷的眼看徒弟?那是一种接近妒意的恨。

事有蹊跷,她得提醒白芙蓉多留心她师父一些。

「她明明不喜欢黑啸天,你为什么要强迫他们订亲——」她想也不想地脱口问道。

「你如何知道她不喜欢?」白玉相不答反问。

「她如果喜欢,就不会那么想逃离他。」沙红罗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可以去巫成国问问,在他们儿时白芙蓉有多爱黏着黑啸天。」白玉相的脸上的笑意甚且有些幸灾乐祸,彷若她掌握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那为什么她变了?」她又问。这些人愈不说,她就愈好奇。

「你自己去问白芙蓉啊。我没空在这里耗太久,想回去的话就站到我的面前。」白玉相一皱眉,突地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她双手向上一掀,摆出一个百花封印。

「娘——」沙红罗紧捉着娘的手,不肯松手。

「去吧。你不是还会回来的吗?娘等你。」沙艳娘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慈爱的吻。

她一手握着女儿的手,一手拉着楚朝歌,走到白玉相面前。

泪眼婆娑间,只看到女儿哭着被抱在楚朝歌怀里,只看到那朵花形逐渐变淡、变淡……淡到完全消失。

沙艳娘没有痛哭失声,只有一个含泪的笑容。

有了心去爱人,红罗下辈子至少可以脱离女人国这种恶斗的环境了……她欣慰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