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什么?不见了?」
白啸天一声怒吼,雷霆震怒,吓得所有弟子噤若寒蝉。
「偌大一个活人,她能跑到哪里去?给我找!哪怕天涯海角、挖地三尺,都必须给我找回来!否则你们就不必来见我!」
白啸天忍不住一掌拍下,厅中红檀紫木桌便四分五裂。
「是!」
弟子们连忙四处散开。
「大哥,别着急,先喝杯茶。」白雪琴端过泡好的碧螺春,送到白啸天手中。
白啸天脸色阴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如果那个小东西现在就在眼前,他很想一把将她揪过来,好好问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嫂也许只是出去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的。」白雪琴柔声宽慰。
「一个身怀有孕的女子,半夜三更出去散什么心?」白啸天冷哼一声。
「大哥,如果茹意真是离家出走,你要负百分百的责任。」
「哦?」白啸天扬起眉,看着自己的妹妹。
因父亲长年云游四海,长兄为父,白啸天在雪琴蝶舞等人心中,有极高威信,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雪琴指责自己。
「茹意对你一片痴心,山庄上上下下都看得出来,可你却总是对她不闻不问、冷淡至极,就算成亲,也不见你有什么改变。可唐柳儿一来,你的态度就全变了,茹意看在眼里,不伤心才怪。」
「我只当唐柳儿是妹妹。」白啸天皱了皱眉。
「你当她是妹妹,可她当你是哥哥吗?我看唐柳儿根本是一心一意想嫁给你!当着你的面,她和茹意亲亲热热,可背着你的时候,她不知对茹意讲了多少难听的话。」白雪琴一五一十地把唐柳儿对白茹意的情形描述给他听。
唐柳儿被娇宠惯了,生性刁蛮无比。
表面上,唐柳儿对白茹意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嫂嫂」叫得欢,亲热得形同姊妹,但私底下,当没有白啸天陪在身边,她便露出刁钻刻薄的真性情,不是当着白茹意的面炫耀白啸天有多宠她,就是讽刺白茹意居心叵测,借子上位,白啸天娶她纯粹为了同情和责任,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看在白啸天的面子上,白茹意并不反驳,权当她是耳边风,但若说没有被她的话刺痛,却是假的。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白啸天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我也是刚才听月儿说才知道的。茹意受了她欺负,表面上还要强颜欢笑,不能怠慢你的「贵客」,要是我也受不了。」白雪琴再道:「我还听不少人闲言闲语,说你很快会迎娶唐柳儿?」
「无稽之谈!」白啸天斥道,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朝外走。
「大哥,你去哪里?」
「我去找她!」
白啸天冷冷道,身形一跃,消失在庄外。
这该死的小东西!
当年那个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满满都装着他身影的小女孩,现在却连一个字都没留下,就不辞而别。
白啸天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只知道胸口空空荡荡,怅然若失,彷佛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既然她敢逃,不管付出怎样代价,他都会追上她,问个究竟!
十日后。
四明山脚,凝剑池畔。
四明山巍峨耸立,连绵不绝,山巅高耸入云,有道道云雾缭绕在山头,看上去彷佛仙境。
登山小径入口处,有一问小小的茶肆。
茶肆内只有一位年逾六十的老翁在忙碌,突然,挂在竹帘外的钤铛一响,走入一位客人。
是位衣着简朴的年轻女子,面有憔悴之色,风尘仆仆,眉清目秀,双眸清灵之极。
「姑娘请坐。请问要些什么?」老翁连忙迎了上去。
「给我一杯清茶,再来一斤馒头吧,谢谢客家。」女子开口道,声音清脆,如珠玉相击。
「马上就来。」老翁忙碌起来。
从茶肆窗外,能看到四明山巅,女子凝视山头,不知不觉出了神。
「姑娘,茶水馒头都准备好了。」
「多谢。」女子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姑娘,你这是要上山吗?」老翁忍不住问。
「是啊。」
「最近四明山不太安定,总有盗贼出没,姑娘你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可千万要小心啊。」老翁叮嘱道。
「谢谢店家。今日是我娘亲的忌日,我必须上山祭奠她。」
「姑娘真有孝心,你娘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老翁捻着花白的胡子笑道。
女子微微一笑,慢慢将茶饮尽,把馒头收入包袱中,站起来,给了老翁一块碎银。
老翁吃了一惊,「姑娘,你给的太多了,待我找还你。」
「不必了。店家保重,再见。」
等老翁追出去时,才发现女子已消失在山径间。
那女子,正是白茹意。
离开了无忧山庄后,白茹意茫然无措,总觉天下之大,却无一处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一直流浪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腹中还有孩子,所以必须尽快找到安身落脚的地方,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掐指算算,娘亲的忌日近在眼前,她决定趁身子还方便的时候先去四明山祭拜母亲,再谈其他。
於是一路风尘仆仆,来到四明山。
母亲从四明山巅纵身跳下,与父亲殉情,此时的她想必非常幸福吧!能待在所爱的人身边,生死与共。
白茹意一脚深、一脚浅地缓缓朝山上走着,不敢施展轻功,怕身体过於劳累,伤到腹中的孩子。
这几天在路上没有好好休息,她已厌到异常疲累。
不知不觉,暮色已深,她仍在半山腰上。
四周一片黝黑,参天古林遮住光亮,阵阵松涛传来,伴着几声突兀的鸟叫,显得有些阴森。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白茹意不由停下脚步。
「什么人?」她喝道,全身警戒。
有人哈哈大笑,震动山林,鸟儿扑簌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