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这不是我的父亲

是埋在那里的吗？

禾苗眼里迅速蓄起一层水雾，她抽抽鼻子，很快找来一把锄头，迅速开挖。

「你干什么？」顾舟拦住她。

禾苗侧头，很认真地看着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屍。」

顾舟焦虑地说：「会被人发现痕迹的。」

禾苗仰头望天：「我掐指一算，下半夜必有大雨。」

顾舟无语了，不过看看月有月晕，蛙鸣阵阵，飞虫低徊，的确是要下雨的迹象，便也拿了一把锄头，甩开膀子挖起来。

泥土并不紧实，他们很快挖出了几具残缺不全的骸骨，其一具是成年男人的，四肢尽断，颅骨里还有一根断箭；再有几截婴儿的骨头，零零碎碎的，头颅被劈成两截，惨不忍睹。

禾苗蹲在地，看着这两具屍骨沉默不语。

「禾苗……」顾舟舔舔嘴唇，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所有的话在此刻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禾苗脱了外衫，将那两具屍骨捡起放入，包成一个巨大的包袱，提起，淡淡地说道：「烦劳你把土填回去。」

顾舟皱眉：「你要把他们带走？」

「是呀，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此地阴暗不便，我得找个地方拼凑一下，才能确定真相。」

禾苗理所当然地问：「你们的老巢在哪里？」

顾舟有些不情愿：「难道你没有据点和人手吗？」

禾苗说：「有呀，不过他们不像你专门吃这碗饭的，我不找你找谁呀？你是得到头的意思，要求查证这件事的对不对？」

「好嘛。」顾舟噘着嘴，撅着屁股把土回填，再踩几脚，收好锄头，走在前面给禾苗探路。

二人小心地在荣京阴暗的小巷里穿行，好几次险些和巡逻的士兵撞，有惊无险。

刚进了一间民宅，狂风四起，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顷刻而至。

「还真被你猜了，以后叫你何半仙得了。」顾舟觉得气氛太凝滞，特意带了些笑意调节一下。

禾苗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黑布遮挡好门窗，地铺好白布，点亮灯烛，取出白骨，开始拼凑。

强烈的腐臭味道扑鼻而来，几个住在此地的郦国斥候都皱起了眉头，各自用大枣塞住鼻腔，寻找香料熏避屍臭。

禾苗沉着地拼凑白骨，闭眼睛描摹回忆何蓑衣的音容笑貌，最终那张脸与面前的白骨重合，微翘的唇角变成了面前这张因痛苦而大张着的嘴。

她闭眼睛，耐心细致地把这个骷髅抚摸了一遍，再取尺子量白骨的长度宽度，再计算死者的身高。

最终摇头，坚定地说：「这不是我的父亲。」

顾舟一喜：「真的吗？你确定？」

禾苗注视着他，很肯定：「对，我确定。」

她是她父母的头生女，从小享尽无的宠爱，何蓑衣经常把她扛在肩，抱在怀里，她饿了困了要找他，不乖了摔跤了委屈了不高兴，也要找他。

她有一段时间，必须抱着他的脸才能睡着。

他那张脸，被她从小摸了个遍，哪里是个什么样子的，她统统知道。

死去的这个人，不是她的父亲，她可以肯定。

顾舟与他的手下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喜悦，闽侯未死，这是一件意外之喜，传递回国，国内也会非常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