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公子无色 沉筱之 2267 字 1个月前

司徒雪一边拿小刀割开伤口处的衣袖,一边道:「当年我为影卫时,拚斗受伤是寻常的事,久而久之,便养成了随身带跌打伤药的习惯。」

说着,她又单手拿起白玉瓶,用嘴咬开瓶盖,将药粉撒於伤口处。

司空幸垂眸一瞧,吁了口气:「还好,伤得不深。」见司徒要拔碎片,他又将她的手摁住,轻声道:「我来。」语罢,将药瓶接过,点了她的穴道封住血流,转而迅速将酒坛子的碎片拔出,又将药粉重新洒在伤处。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果断刚绝。司徒雪心中一顿,不由抬头看了眼司空幸。

司空一边扯了衣袂为司徒稍作包紮,一边听得她道:「我从前做影卫,很看不起你们护卫。凡有暗杀危险之事,全由我等接手,而你们护卫,不过是在王孙公子遇险遇难时,出一份力,很多时候是坐享其成。」

司空幸闻言,点头道:「事实如此,你有此看法,也无可厚非。」

司徒雪看入他的双眼,须臾,却慢慢摇了摇头,「然我这次随你们出行。大公子肩负江山,以天下为己任。白老先生足智多谋,博古通今。而你……」她一顿,抿了抿唇,说道:「而你尽忠职守,宅心仁厚,行事利落,果决理智。」

「我如今才知,在其位,谋其事。每一个心有担当,肩有重任的人,都不似我想像般轻松。」说了这话,司徒雪忽然单膝着地,双手抱拳,垂眸道:「司空,司徒曾因短於见识,对你言语冒犯,今日想来,懊悔不已。还望……还望你不要计较,司徒日后,定会好生改之。」

细风扬起她的发,拂过如雪脸颊。长睫似蝴蝶扑翅,盈盈闪动。

司空幸怔住,心跳先是漏了几拍,后又快了数拍,半晌不能言语。直至树间传来一声清脆鸟叫,他才恍然回神,扶了扶司徒雪,却不敢直视她:「没、没有的事。我从未……介意过。」

两人默了一会儿,司徒雪将药瓶收起,忽又见司徒额头直出虚汗,不禁道:「你的样子,似是受了暑气,不若回前院寻得白老先生,让他看看。」

司空又是一愣,忙不迭答应一声,正要起身,小腿处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一个踉跄,幸而扶住身旁的树,才稳住身形。

司徒雪见状,想起方才两人跌倒,司空似闷哼一声,连忙上前,撩开他的衣摆要看伤势。夏日亵裤丝薄,司徒雪的指尖在司空小腿处轻轻一触,饶是隔着布料,司空心底也不由颤栗,一种异样之感顿生。

他的脸霎时红到了脖子根,将腿缩回,结巴道:「不、不碍事,想是磕着筋骨,但伤得不深。」

司徒雪一愣,见司空幸面有尴尬色,顷刻反应过来,双颊也微微一红。她顿了顿,又起身扶了司空:「也好,我是女子,为你看伤终不方便,我扶你回屋,寻白老先生来替你看看。」

树荫花影间,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渐渐远去。良久,树丛中忽有人「啧啧」了两声。

白贵这次的三字箴言,正是苦肉计之策。依今日所观,这一策略,哪怕出了意外,犹能化险为夷。然而这会儿,云沉雅眸光闪烁,却像在琢磨着另一些事。白贵见状,也不打扰,等了片刻,忽闻尾巴狼叹了一声,对他道:「司空的腿,虽伤得不重,但你还是替他看看去。」

白贵应声后,冲疑片刻,问:「大公子,那小棠姑娘……」

云沉雅垂眸,轻声道:「许是我从前……嗯,这事儿得好好想想。」

白贵闻此言,先是一愣,复又欣慰一笑。

近些日子,舒家小棠因忙碌,去云府旧宅的次数便少了些。五月中旬去看了一次,原先的灿灿桃花已落土为泥,取而代之的是枝头青桃。老管家与她说,这桃子再长大些,便可以吃了,味道虽不会如专门栽种的甘美,定也可口。

这一日,舒棠趁着空闲,与舒三易打了招呼,便赶着骡子车,往云府旧宅而去。

长街寂静,道旁有夏花探出墙头。舒棠将骡子车栓到树旁,叩门两声。老管家来开门,见得舒家小棠,不由一喜,笑道:「舒姑娘也来了?今儿个可真热闹。」

舒棠猜出宅子里另有他人,探头望去,只见庭前绿柳下,立着一道修挺的身影。

那人见了舒棠,也不禁一愣。他走前两步,点头招呼道:「姑娘,又见面了。」

舒棠「啊」了一声,随即认出这人正是那夜马车里的青衫公子,连忙施礼招呼,又问:「这位……这位官人,怎么会来这儿?」

青衫公子听她不知如何称呼自己,淡淡一笑,说:「在下姓穆,非是官人,姑娘称一声公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