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9章】朋友（一）

林志问道：「这就是你以自首为条件，将许小佑托付给小楚照顾的理由？」

「理由之一，」许恒点头，却是对我说道：「我希望小佑可以成为像你一样堂堂正正的人，她还是个没有主见的大孩子，我知道她不会，但我仍然不放心，不想她再回到遇见我之前的那种生活中去，我不是她的榜样，所以我相信，让她跟在你的身后，她就不会像我一样走错方向了。」

走错方向...许恒说重活十次百次，他依然会选择杀龙啸天，但我觉得，不需要那么多次，如果可以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都不会选择再以如此极端的方式报复龙啸天，正因为一次机会都没有，他才会那样说吧？

「如果楚南不答应呢？」闵柔好奇道：「你还会自首吗？」

许恒耸肩笑道：「正因为他一定会答应，我才选择了今天这样一种结局，借用方才那位李先生的一句话，我是不怕死的人吗？不，我也怕死，如果不是因为在潜龙庄园里遇到他，告诉我有一种活着还不如死去，我何至於想他妈那么多？实话实说吧，我未必是最确定他肯答应照顾小佑的人，但我一定是最不希望他答应的那个人，因为只有如此，我才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说，是借口——既然这世界上就没他妈的好人，还在乎多我许恒这样一个坏人吗？呵，呵呵，可这世界上偏偏就有他这样的好人...没遇见过，我还能自欺欺人，遇见了，就是命了吧？楚南，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是被你给逼死的啊？」

我淡淡道：「你是被你自己的良心逼死的，关我屁事。」

「所以我更要谢谢你，」许恒朝我举起他手中的茶杯，真诚且感激道：「谢谢你的出现，留住了我还未彻底泯灭的人性，也谢谢你照顾大酿、苦儿和小佑，更谢谢你，肯相信我，真心当我是朋友。」

「你的人性我留不住，留住了是你自己的担当，与我无关；照顾大酿和苦儿是我自己同情她们这对祖孙的身世，看不惯龙家那些冷血的王八弹那样nu恶待她们，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少自作多情；至於照顾天佑，之前是咱们俩的一笔交易，你自首，我替你照顾她，毕竟你丫要是跑了，我和你的关系无法澄清，我今后的麻烦就只会更多，现在...滴水之恩，亦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啊？没有天佑，没有你让她到我身边来，我那天一定就一定会死在张明杰的办公室里，莫说照顾她已属我分内之事，她就是要我做牛做马，我也会心甘情愿的趴下，」我端起茶杯，隔空虚碰，抿了一口郑雨秋刚刚帮我倒上的滚烫热茶，然后才对许恒继续说道：「我让林队打开你的手铐，并不是为了告诉他还有这俩小妞和那位姐姐我当你是朋友，你说信任，算吧，我知道你不会跑也不会闹，想存心吓吓林队而已，报复一下他之前对我的怀疑，这是一小部分原因，剩下那一部分原因就更简单了，你戴着那些玩意儿，吃饭喝茶忒不方便——我是替天佑来看你的，回去总不能跟她说，她哥跟我吃个饭都戴着铐子吧？」

「我谢你肯信我，不是打开我手脚上的铐子，而是谢你肯相信我的过去，在潜龙庄园，你若留我，我走不了，没有我逃拖后的舆论影响，就不会有彻查龙啸天案的今天，我妹妹也依然会是沉冤屈死，只这一份恩情，我纵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你的麻烦既因我而来，我就更不能视而不见、一逃了之了，」许恒目光灼灼的望着我，道：「我谢你真心将我当做朋友，是因为我知道，你让我在屋里听你和那李星辉的谈话，真正想要强调的，并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道理，也不单单是为了向我证明我对龙啸天的报复手段是错误的，告诉我即使不jū泥於规则，也一样有着不踰越规则亦可制裁他的方法，但我却被愤怒与仇恨冲昏了头脑...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其实是想用这种婉转的方式，让我以为发生在你身上的种种不幸与灾难，都是张明杰针对你本人的阴谋——楚南，你来看我，有说教的意图，却没有责怪的念头，反而担心我为你这几次三番出事，这次更险些丢掉性命而自责，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