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不用了。」他手一挥,瞧了桌上的衣衫一眼,知道她是把晾好的衣衫拿进屋里来,而他也休息得够了,便起身下了卧榻,打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当他跨出门槛时,大概是因为才刚睡醒的关系,抬起的脚不小心绊着了门槛,害他一失衡,往前跌去。说时冲,那时快,在他的脸去贴地之前,向净雪飞快的赶来,及时撑住他的腰。

「小心。」向净雪轻道,将他的人给扶正,没让他摔着半分。

阎无极松了口气,俊眸转向她,眉心微拧,说出的话,不是感谢,却是质问。

「你在笑?」

「没有。」

那微微眯起的眸子,挑动一抹精芒。

「你笑我差点跌倒。」

「小的不敢。」向净雪忙低着头,表现得诚惶诚恐,适才她的确很想笑,可一被他瞪着,立刻识时务的将姿态摆得很低,表现得像个不值得主子计较的奴才一般,要是阎无极真的生起气来,她可受不起啊。

阎无极望了她好一会儿,才冷哼。「你功夫底子不错。」

「主子过奖。」见她始终恭敬的低着头,他才没再为难她,收回被她搀扶的手臂,挺直身子,双手负在身后,冷傲的踏步而去。

直到他离开,向净雪才终於松了口气,俏皮地吐吐舌。

这阎无极也没大伙儿说的那么易怒嘛,虽然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但也没为难她,而且她还意外的发现,原来他没武功啊。

对一个没武功的人,何惧之有?

想起他刚睡醒的模样,又恍惚差点跌倒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失笑,突然觉得这男人也有可爱的地方嘛,并不如外表那般深不可测。

她笑了笑,继续干活去。

老天!怎么这么难吃?

向净雪挟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咬没几口,差点吐出来,五官全皱在一块了。水煮的茄子,软得很恶心。白饭,又干又硬。炒蛋,太油。

肉,炒得太老。

该咸的不咸,该淡的不淡。

因为实在太难吃了,所以她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吞不下去。

来这儿三天了,每日三餐,餐餐难以下咽,最令她讶异的是,居然无人抗议这饭菜太难吃?

她的家世也算富贵,只是家道中落,可她的爹娘一向注重膳食的讲究和味道,因此她也懂得吃。

即使闯荡江湖,她也会挑好的酒馆吃一顿佳肴美酒,不亏待自己的五脏庙。

敢情忘忧谷的男人们,胃都是铁做的,对吃食完全不挑?

她端起膳盘走向厨房,再度把没吃完的剩菜剩饭,偷偷倒进馊水缸里,向厨子八哥要了几个馒头,决定饿的话,就啃馒头来充饥。她一从厨房走出来,六哥就急急忙忙来找她,说有人求见主子,正在谷口大闹着,於是她立刻跟着六哥匆匆赶去。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在他身旁的轿子上,坐着一名老妇人,妇人脸色惨白,看似重病在身。

向净雪走上前,想看看老妇人怎么了,但她来不及靠近,中年男子便挡在前头,不准她再上前。

她这才想到,差点忘了自己是男儿身分,不该太靠近人家的。

「请问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她有礼的拱手请教。

「在下姓姜,这位是家母。」

「姜兄,再请教老夫人得了什么病?」

「家母两个月前,得到不明之症,求遍各家大夫都束手无策,想请阎先生为家母医治,这两人却将我母子二人挡在谷外。」

他说的两人,正是负责守在谷口的七哥和九哥,他们挡在谷口,恍若门神一般,全都肃着脸,文风不动的站着,对中年男子的大呼小叫充耳不闻。

向净雪忙安抚道:「姜兄别见怪,我家主子有令,未经允许是不准任何人随意进谷的,请待我去通报一声,有劳姜兄先等着。」中年男子见她说话客气,原本难看的脸色也稍缓,拱手道:「有劳了。」

她点点头,立刻去找阎无极,但才走没几步,便被六哥拉到一旁。

「主子现在正在午睡,不能打扰啊。」

「那就叫醒他啊。」

「你疯啦,忘了咱们告诫过你,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扰主子的休憩。」

「我没忘,可是现在有人来找他救命啊,我看那老妇人病得不轻哪,我相信主子不会怪我打扰他的。」说着就要走开,却又被老六拉回来。

「我说十八老弟啊,你没听懂六哥的话,不管那老妇人是半死不活,还是半活不死,都不能惊扰主子的休息啊。」

向净雪不禁一愣。「哪有这种事?人命关天耶。」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七哥和九哥才不让那姓姜的闯进来,要看病,得等主子醒来。」

这是什么鬼话!向净雪听了眉头大皱。「这觉可以再睡,可命只有一条啊,我不信主子不管那人的死活。」

「你千万别不听劝,真把主子给吵醒,不但救不了人,倒楣的会是你。」

「没关系,有事我来担,人命关天之事,我相信主子会体谅。」她拍胸脯保证,只当老六说得太夸张了,昨日她收衣物时,也不小心扰了阎无极的清梦,可他并没怪罪她呀。

不管六哥的警告,她迳自走向桃花斋,来到阎无极的卧房,站在门外用力敲着。

「主子、主子!」

敲了三下,她便站在外头等着,可里头安静无声,冲冲没有回应,她更加重了手劲。

「主子、主子,快醒醒呀,不得了啦!」

这门被她敲得砰砰作响,里头越是没动静,她敲得越大力,非要把里头的人给叫醒。门被猛地打开,阎无极站在门口,铁青的脸色无比森冷阴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扰我休息?」

哇,那英俊的面孔生起气来,还真的挺吓人的哪!不过顾不得得罪他,一想到人命关天,她便鼓起勇气,陪着笑脸解释:「主子,您先别生气,因为有人上门求你医治,对方病得很严重,我看耽搁不得,所以……」

阎无极眯着眼。「有人上门求医?」

她连忙点头。「是的主子,来人姓姜,他娘病得很重,看起来!」

「不看。」

门砰的一声关上,那震力还扫得她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张大眼瞪着门。

有人来求医,他连问都不问情况,就直接拒绝?

她一脸错愕,好一会儿才回神,不禁也有些冒火。太过分了吧,午憩有比人命重要吗?

向净雪卷起两边袖子,不死心的又在门上敲着。

砰砰砰 ....!这门,被她敲得又重又响,彷佛整个屋子都在晃动。门再度被愤怒的打开,那张阴沈的怒容比适才更铁青了几分。「你竟敢不听我的命令?」

「这午觉可以天天睡,人命只有一条呀。」她无畏地抬头挺胸,向他理论。

「你敢命令我?」阴鸶的眸底透着一抹杀气。

「你要气我、降罪我,都没关系,小的只求主子去看看那位老夫人好吗?她真的病得很重,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虽然大伙儿都警告她不能惹怒阎无极,但是眼下有人性命堪忧,她不怕阎无极降罪自己,只知道该做的事要做,该说的话也要说,冲了,就来不及了。

她昂然迎视,不肯退让,两人就这么四目对峙,僵持不下。

她的勇气让原本愤怒的俊眸闪过一抹光芒,不一会儿,紧抿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浅笑,意味深长的开口。

「很好,很好!」

他生气,她还不怎么怕,可是明明生气,却反常的笑了,就很令人发毛,不由得退后一步。很好?好什么?「这么多年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敢件逆我了。」那笑,着实高深莫测得很诡谲,令她心口惴惴不安。

她觉得自己有解释的必要,毕竟他对自己有恩,忙收敛了脾气,回复恭敬。

「主子,小的只是!」

「罢了。」他挥手。「看在你一片热忱的分上,我就去看看吧。」

她听了大喜,感激的连声道谢。「谢谢主子,谢谢主子!」忙跟在阎无极身后,她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欢喜。

八哥真是多虑了,主子其实心地不坏呀,不过性子傲了些,瞧,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呀。

回想适才自己对他太凶了点,不免有些愧疚,心想等会儿一定要找机会向阎无极道歉。